河道一事完解決后,全村都對這位新來的“準狀元”充滿了激,原本這事兒趙恒出面也能行,可他們膈應趙恒為人,百般不樂意去欠下趙恒的人,這下好了,村子也保住了,他們也沒欠著趙家秀才什麼。
他們連夜給“準狀元”送來了謝禮。
“萬公子在嗎?”小陳氏送來了一只家里的老母,別看里正是個村兒,可村子這麼窮,他們家的日子又能富足到哪兒去?這只老母原是打算留著大兒媳坐月子宰來補子的。
不多時,張嬸拎著籃子上門了,送的是十個蛋,這是攢了許久,打算上元節后拿到集市上賣了換些春耕的種子的。
“萬先生考狀元辛苦,這點蛋給他補補子!”張嬸憨厚地笑了笑,把蛋放桌上后離開了。
獵戶家送來了半只腌過的野兔。
栓子家端來了一碗玉米面窩窩頭。
陳家抱來了兩兜水靈靈的大白菜。
王家拎來了幾個白的大蘿卜。
黃家、李家、劉家……幾乎家家戶戶都送來了自己的謝禮,雖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卻是他們最拿得出手的心意了。
燕九朝貴為燕城主,從小到大沒收過別人的禮,比這寒酸的沒有,可比這純粹的,也沒有。
不是為了結他,也不是出于懼怕他,更不是為了要做給誰看,他們就是真心實意地激他,激他救下了一個在他眼中本不值一提的村子。
素有鬼見愁之稱的燕九朝,頭一次了別人眼中的大好人。
這一晚,萬叔又上門栓,一個人蒙著被子,瘋狂地吐槽起來了!
瘋了瘋了,要瘋了!
這明明是個無點墨的混世大魔頭啊!
先生?!狀元?!
你們眼瞎啊!
俞婉是最后一個登門道謝的,早在縣太爺坐著牛車來到蓮花村時,便認出了駕車的影六,當時震驚極了,索眾人全都十分震驚,因此,倒也沒人發現震驚的對象與他們的不大一樣。
既然趕牛車的是影六,那麼新宅的主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雖奇怪那位主為何會搬來這里,還好巧不巧地做了自己鄰居,可他救了蓮花村,這是不爭的事實,再算上他趕跑玉子歸的那一次,又欠下他不人了。
俞婉給鐵蛋與姜氏做好晚飯后,心備了幾斤大伯親手制作的臘與鹵,提上門向某位主道謝了。
鄉親們散去多時了,許是認為不會再有人來,大門給合上了。
俞婉客套地叩了叩門。
嘎吱——
年久失修的木門被人從里頭拉開了。
開門的不是別人,赫然是三個剛洗完澡澡的小包。
小包見來人是俞婉,驚得齊齊一怔!
俞婉也沒料到是他們,這家伙不僅自己搬來了,還把兒子也“拐”來了?
俞婉的心頭就是一喜,彎了彎角,下意識地出手,要去三個孩子的小腦袋,哪知三人卻好似電一般,驚恐地瑟了一下小子,隨后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手臂僵在半空的俞婉:“……這、這是怎麼了?”
從前那麼喜歡的孩子,今日怎麼一見就跑了?
“哼!”影十三拎著一只老母走了過來,冷冷地掃了俞婉一眼,“還不是你食言而!”
食言而?
何時……
魏府的事。
俞婉想起來了,被千機閣的殺手夜襲的那晚,曾答應過三個小家伙,下次京一定會去探他們,魏老夫人壽辰那日,京了,卻在去主府的路上臨時改變主意了。
“他們知道我京了?”俞婉看向影十三。
影十三冷冷地說道:“哼,天底下有什麼事是主府不知道的?”
俞婉沒在意他怪氣的語調,滿腦子都是三個小家伙的扭頭就跑的樣子,是真沒料到他們知道京了,本想著一直一直不出現,過段日子,他們就能把給忘了。
現在好了,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俞婉的第一反應是,他們生氣了,怪自己沒去看他們。
“我能去看看他們嗎?”這會子不見燕九朝與萬叔,俞婉只地問問影十三。
影十三翻了個白眼,沒說能或不能,抓著老母去后院了。
俞婉權當這是同意了,把臘與鹵放在桌上,走向了三個孩子適才跑進去的臥房。
房門關著,可并沒鎖上,也是,小家伙太矮了,想鎖都夠不著。
俞婉輕輕一推,門開了。
三個小家伙此時正撅著屁,在一個大箱子里哐啷哐啷地翻找著。
見俞婉進來,三人趕忙直起小子,把找到的東西藏到了背后。
三人誰也沒說話,一副張又別扭的樣子。
俞婉約覺得這副樣子不大像是在生氣,可除了生氣,俞婉又想不出他們為何要躲著自己。
俞婉越走越近,三人的小子也繃得越。
是錯覺嗎?
竟從他們上到了一害怕與慌。
俞婉在三人面前蹲下來,溫地平視著三人的眼睛。
“那天……”
正要開口,向他們解釋那日的事,他們卻忽然拿出了藏在背后的東西。
那是三張皺的白紙,每張紙上都寫著一個歪歪斜斜的字。
俞婉認了半日。
人、之、刀。
是人之初吧?
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會寫字了?雖錯了一個,但也已十分厲害了,要知道小鐵蛋六歲了,卻連筆都拿不穩呢!
俞婉不知道的是,如玉為養出幾個名揚天下的神,早早地給他們請了夫子。
不到兩歲的孩子,嚴冬酷暑,被得伏案練字,不寫完就不給東西吃。
偏三人倔得慌,不吃就不吃,死活不寫字!
夫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如玉氣得目眥裂、氣上涌!
雖是最終沒能拗過他們,可氣頭上的話難免傷人。
因此小小的年紀約也明白,他們是連親娘都討厭的孩子。
沒人喜歡他們。
三個小家伙將不知練了多遍才總算寫出來的字,小心翼翼地遞給俞婉。
他們是乖寶寶。
他們會寫字。
不要不喜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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