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柜約莫也是意識到自己帶來的這位金主臉太臭了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道:“蕭五爺的姑母要做壽了,蕭姑母一貫勤儉,不大肆辦,但蕭五爺仍想給姑母盡點孝心,姑母上了年紀,胃口不大好了,聽說你們家的鹵菜不錯,便想上門試試。”
崔掌柜說這話時,不停給俞家人使眼,生怕俞家人沒看明白,從而怠慢了這位貴客。
而他若是知道,俞家這座風雨飄搖的老宅子里曾經招待過主府的小公子,怕是再不會如眼下這般眉弄眼了。
當然了,俞家人不會誤會他的好心,何況這位蕭五爺也確實來歷不凡,他的結拜兄弟是當今天下兵馬大元帥蕭振廷,他的親姐姐是冠絕后宮的婉昭儀,崔掌柜口中的姑母是他在世上唯一的長輩,他視如親母。
這些話,就不好當著俞家人的面兒說了。
可崔掌柜對俞家的手藝是十分信任的,不然,也不敢在得知蕭五爺的孝心后,連蒙帶騙地把人“拐”來俞家了。
崔掌柜道:“雖然我是白玉樓的掌柜,可說到做鹵菜的手藝,我還是佩服俞大廚。”
“哎呀,過獎了過獎了。”大伯被夸得難為了,忙笑著擺擺手。
蕭五爺冷著一張臉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這是要試菜的意思了,可怎麼聽著那麼像打架呢?
屋的大伯母角了,放下與姜氏、兩個孩子剪了一半的窗花,去地里摘菜了。
家里的鹵與都是現的,有俞峰和俞婉打下手,大伯很快便做了一鍋香噴噴的紅鹵五花,五花鹵得極好,被煮得亮晶晶的,而不膩,瘦口實,瘦而不柴,一口咬下去,能覺到細的水在里開,辛辣的口最適合冰冷的冬天,又放了一勺白糖提鮮,毫不夸張地說,這是崔掌柜吃過的最可口的五花。
然而蕭五爺卻似乎沒被,嘗了幾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就這個?”
竟然是被嫌棄了!
俞家人目瞪口呆。
“不嫌棄的話,試試這碗紅燒羊吧。”俞婉端了一份熱好的羊火鍋上來,羊的口自是比五花更風味獨特一些。
崔掌柜嘗了一筷子,簡直恨不得把一整鍋都獨吞了!
這下總該滿意了。
崔掌柜暗暗地說。
可令所有人大失所的是,蕭五爺兒連筷子都沒:“我姑母不食羊。”
“那你姑母喜歡吃什麼?”
俞婉剛一開口,收拾廚房的大伯母尖起來了:“哎呀!”
俞婉忙轉去了廚房:“大伯母,怎麼了?是不是燙到哪兒了?”
“不是我……”大伯母左手拿著一個簸箕,右手拿著抹布,一臉焦急地說,“年前買的豆腐,我放壇子里給忘了,都臭了怎麼辦!”
不用大伯母說,俞婉都聞到那發酵的臭味了。
不過,俞婉并沒出想象中的焦急,恰恰相反,眸子一亮,彎了彎角說:“臭了好啊。”
“啊?”大伯母一臉懵地看向俞婉。
俞峰也趕了過來,看了一眼壇子里已經長發的豆腐,惡寒地把他娘擋在后,可心里又覺得很痛,這可是十斤豆腐啊,沒吃就壞掉了……
“大哥,幫我添點柴。”俞婉開口說。
俞峰眉心一蹙:“你要做什麼?”
“很快你就知道了。”俞婉打開碗柜,取出一大碗素油,倒在洗好的鍋里。
俞峰的心底涌上一陣不祥的預。
“添柴呀,大哥。”俞婉催促。
我真是個把妹妹寵壞的大哥!
俞峰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添了柴火,把鍋燒熱了。
俞婉將臭豆腐撈了出來,簡單清理了一下,切塊,放進燒好的油鍋里。
俞峰與大伯母哪里料到是想干這個,正要阻止,卻已經晚了,豆腐跐溜溜地下了鍋,被炸出嘶嘶作響的金黃,臭烘烘的廚房于是更臭了。
大伯母不住這臭味,捂住鼻子跑了。
俞峰很快也被熏走了。
當俞婉端著滿滿一盤炸好的臭豆腐出來時,整個老宅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下老僧定的蕭五爺了。
“人呢?”俞婉眨眨眼。
蕭五爺嫌棄地看了一眼俞婉手中的東西。
俞婉會意,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轉頭看向蕭五爺,笑瞇瞇地說:“還是蕭五爺識貨。”
蕭五爺:老子只是麻了……
俞婉把盤子放在桌上:“這東西聞著臭,吃起來卻很香。”
蕭五爺眼角青筋直跳,這玩意兒竟是用來吃的麼?!
俞婉說道:“蕭五爺,您嘗嘗。”
蕭五爺不嘗。
俞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您不會是……不敢吃吧?”
“老子死人的都吃過!”蕭五爺面冰冷地說。
“那您嘗嘗唄。”俞婉云淡風輕地把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大門外,從下到上,一顆、兩顆、三顆、四顆腦袋排排,全都用棉絮堵住了鼻孔。
“他敢吃嗎?”小鐵蛋鼻子嗡嗡地問。
“吃嗎?”小閨學舌。
蕭五爺耳聰目明,將一干人的靜盡收眼底,做什麼也不能讓幾個孩子小瞧了去,于是他了拳頭,抓去一塊臭豆腐,二話不說塞進了里!
老子今天就算被臭死——
唔,真好吃。
------題外話------
婉婉炸的臭豆腐特別特別臭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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