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這天。

焦爸在臥室對著電腦整理一些論文等文件，同時也和他國外國的朋友們發郵件聊天。

圓子回外省老家過年了，他母親一個人在老家，今年必須陪著老太太，還要去拜祭老爺子。公司那邊有費航和衛棱他們幫忙照看，焦爸也有時候搭把手。

不過，鄭嘆前幾天去遛彎的時候聽到樓下蘭老頭他們談話談起焦爸來，這幫即便退休但影響力不減的老教授們得到的消息總會比別人更多更靠譜，所以鄭嘆那天難得地躲在旁邊聽。

焦爸在院裡的風頭漸起，主要還是帶出了一個優秀研究生的原因。年前院裡的學年會上易辛的表現很出彩，已經在國外雜誌上發表的高影響因子論文直接讓他爲毫無爭議的年會第一名，在全校也沒幾人能比得上，這讓院裡同樣被評爲第一名的另外兩個學生的芒黯然失。

而現在大家說起易辛就肯定會說起焦副教授，沒有焦副教授就不可能有現在的易辛，這誰都知道。所以，焦副教授如今勢頭直今年院裡引進的兩個年輕海歸教授。

於是，院裡有人就開始猜測什麼時候焦副教授的那個“副”字會去掉？畢竟如果焦副教授繼續這種輝煌狀態的話，學校很可能要破格提拔他了。楚華大學升教授資格的要求除了文章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條件需要滿足，就是要有出國經歷。

焦爸在畢業之後直接和焦媽來了楚華大學，任教到現在，並沒有出國做研究的經歷。焦爸最近呆電腦前的時間很長估計就是因爲這個。爲了這個“出國經歷”做準備。畢竟一個正教授要比副教授各方面得到的好多得多，也能更放開手幹。

鄭嘆窩在沙發邊上，打了個滾，換個姿勢繼續躺著。

因爲周邊區域總傳出丟貓事件，所以在這幾天鄭嘆晚上都不外出了，太一落山鄭嘆就窩在沙發裡跟焦遠和小柚子一起看《超能勇士》。雖然對於鄭嘆來說比較無聊，倒也並不難熬。躺沙發上想想心思，想累了就睡，睡醒了就準備吃飯。

幾集放完焦遠去換碟片，鄭嘆對於那畫片裡面放的容沒興趣，以前看過的，不想再重看了，而且用十年後一個年人的眼來看，片子很稚。鄭嘆現在琢磨的就是，如果焦爸出國一兩年，家裡咋辦？焦媽的負擔肯定會增加很多……不對，貌似還有易辛，還有開年後再收進來的新研究生可以幫忙……

電視機裡那隻黃的豹子奔跑著突然跳起，變機人狀態，同時還大一聲：“黃豹勇士，變！”

鄭嘆正想著自己的心思，冷不防被旁邊的焦遠拖起來。

“黑貓勇士，變！”焦遠道。

鄭嘆：“……”變你一臉屎！這二孩子！

拍開焦遠的手，鄭嘆踩著他的子越過他來到小柚子旁邊躺下，不去理會正狀態的焦遠，小柚子看電視的時候還幫鄭嘆撓撓下梳梳等。

由於城市放令，城區很能夠聽到鞭炮響，沒了鞭炮就沒了年味，就好像燒菜沒放鹽一般的寡淡乏味。不過近年來政策放鬆了點，有時候也會有組織地限放。一些商業廣場等地方商家會申請燃放煙花，比如初六的時候中心百貨那邊就會有一場商家組織的煙花燃放活，焦爸說到時候帶倆孩子過去看看。至於初六之前的日子，焦遠是過不了鞭炮的眼癮手癮了。

隔壁的屈向去父母那邊過年去了，估計這年不過完也不會回來，走的時候帶走好幾箱東西，全是電腦之類的。

“將軍”老早就跟著它主人去南邊了，這邊的冬天溼冷溼冷的，它不喜歡，估計可能會等到開春的時候纔會回來。

大胖和那位老太太也不在這裡過年，三樓的蘭老頭夫婦倒是留在家屬樓，蘭天竹他爸媽都在，吃完年夜飯再離開。

鄭嘆對於過年並沒有多印象，以往年是怎麼過的現在回想起來也沒點印象，或許在泡吧，或許和一羣孤朋狗友在外面瘋狂。現在再試著回憶的時候突然覺得恍惚，不真實。

誰也不會想到一覺醒來就從人變了一隻貓吧？

吃過年夜飯之後，沒多久，呆在公司那邊的衛棱就打了個電話過來恭賀新年，焦爸接的電話，兩人的話說完之後，焦爸讓鄭嘆過去聽電話。

鄭嘆疑著跳上旁邊的書桌，焦爸將聽筒放在鄭嘆腳邊，鄭嘆湊上去聽了聽，裡面傳來衛棱的聲音：“黑炭，‘核桃’師兄讓我代爲祝福一句，新年快樂！”

鄭嘆扯了扯耳朵，從鼻子裡重重噴出氣，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倒是一聲啊，大過年的你就這樣應付一下？”那邊衛棱說道，“我戰友們都在旁邊聽著呢，不然我多沒面子？”

鄭嘆在頓了頓之後，終於還是很給面子地了聲：“嗷嗚！”

“哈哈哈哈，衛棱，你在跟一隻狗講話啊，我還以爲是焦老師家的小孩呢！不過這狗讓我想起以前隊裡那隻會接電話的狼犬。”

聽筒那邊傳來衛棱戰友的聲音。

“不是狗，我在跟一隻貓講話。”衛棱解釋道，然後又對著話筒道：“黑炭，他們不相信，要不，你喵一聲？”

“嗷嗚哇！”喵泥煤啊！

鄭嘆直接擡爪子按了掛斷鍵，然後回沙發那裡跟焦媽和倆孩子一起等春晚。

公司那邊，衛棱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笑罵了一句：“艸，這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臭！”

旁邊衛棱的戰友想了想，問道：“剛纔那聲音，真是貓啊？”

“真的，不信你去問我師兄。”衛棱將電話遞給其他還沒打電話的戰友。

他們這裡還有一個座機，但要打電話的人太多，都排隊等著，衛棱也不在意這點話費，將自己電話也貢獻出去給沒手機的人。

這邊，鄭嘆陪著他們看了會兒春晚，小柚子回房睡覺的時候他也跟著過去了。對於貓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大多數時間用來睡覺是很正常的事，所以鄭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

正月裡拜年走親戚沒鄭嘆什麼事，不過，作爲一隻貓，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屁孩過來揪他的尾，爲了避免麻煩，鄭嘆在家裡有客人的時候就跑去外面玩。

這天也是，鄭嘆沒在校園裡溜達多久，就往小郭他們的寵中心那邊走去。小郭他們就留在這裡過年，寵中心還有一些不回家的員工一起吃年夜飯，正月初一的時候繼續流照顧那些寄養的寵們。寵中心這一年的生意很紅火，或許規模變大給人的覺也值得信賴多了，檔次飆升一大截。

特別是廣告效應，很多外省的人都知道楚華市“明明如此”這家店子，知道這家店子的貓糧很不錯，那廣告一個個太招人了。可至今爲止，沒有誰知道廣告裡的那隻名“blackC”的黑貓到底是什麼份，店面老闆小郭說是聘請來的訓過的貓，有些人信，有些人持懷疑態度。

鄭嘆沒直接進去寵中心，只在從學校到寵中心這段路程之中的幾條街道上遛了遛。遛的時候鄭嘆聽到一些人談話，容大意就是：這兩天又有幾家人的貓不見了。其中就包括以前總跟鄭嘆打架的那隻黑貓。

沒了貓，再加上過年歇業的商品，街道顯得蕭索不，太死氣沉沉了。

鄭嘆遛彎的時候又到“李元霸”帶著花生糖巡街，燕子肯定不在寵中心過年，但“李元霸”還是呆在寵中心，反正用不了幾天兩天燕子又會過來，沒必要將窩搬來搬去。

見到鄭嘆，跟在“李元霸”旁邊嚴肅著一張臉的花生糖難得地“喵”了一聲，跟鄭嘆打招呼。

小郭曾經開玩笑說，鄭嘆就像是花生糖的亁爹一樣，不然爲什麼花生糖對店裡其他貓都不假辭，偏偏每次見到鄭嘆的時候還“喵”上幾聲，偶爾還在鄭嘆面前打個滾。

這些就算是在燕子面前都不會發生，所以燕子有時候嫉妒鄭嘆的，到底誰養的它們啊！

鄭嘆連自己的都不，肯定也不會去給花生糖，也不會“喵”，鄭嘆不喜歡出聲，因爲每次發聲就會刺激大腦神經，提醒自己從一個會說話的人變了一隻土貓。不過，爲了表示對晚輩的親近，鄭嘆會擡起手掌輕拍花生糖的頭。

對於花生糖而言，鄭嘆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它已經習慣了，所以在鄭嘆靠近的時候它就會一耳朵，腦袋過去讓鄭嘆拍。

孺子可教也！鄭嘆慨。多聽話的小貓崽啊，比那些只會揪他尾的小屁孩招人喜歡多了。

不過，在花生糖“喵”的時候，鄭嘆發現這小傢伙那兩顆尖牙又長了不，平時不容易注意到，只有在它張的時候才能看到。鄭嘆和小貓崽合作過廣告，所以知道一般這種小貓崽的尖牙會有多大有多長，相比起來，花生糖這傢伙的牙齒就特別多了。

打完招呼之後，“李元霸”繼續帶著花生糖巡街，鄭嘆與它們錯開。鄭嘆不擔心“李元霸”會被那些貓販子抓走，而且有它在，花生糖也不會有事。

來到一條老樓區小巷的時候，鄭嘆聽到前面很喧鬧，很多人在議論著什麼事。原本鄭嘆準備改道的，耳朵裡突然抓住“貓”、“小貓崽”、“真可憐”之類的詞語。

那邊圍著很多人，鄭嘆接近不了，看了看周圍，鄭嘆爬上擱在牆邊斷掉的木梯，從木梯上面跳到周圍的圍牆上，然後在接近現場的時候，跳到圍牆一戶居民的臺上，在這裡不容易被發現，也方便鄭嘆好好觀察那邊的況。

這戶人家臺那裡的房門也鎖著，地上一層灰。主人家估計去外地過年了，屋裡好像幾天都沒人的樣子，這也是鄭嘆選擇這家的主要原因。

鄭嘆站在一個只有土沒種花草的花盆上，從兩片晾曬在那裡的抹布空隙看向那邊。

圍著的人很多，幾乎將事發中心都遮住了，在鄭嘆這個角度並不能看到多畫面，但當那邊吵著吵著發生推搡的時候，鄭嘆從間或出的空隙中看到了地上的形。

地上躺著三隻小花貓，不到一個月的樣子，上帶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不，在它們邊蹲著一隻白的大貓，還是長的，它時不時湊上去看看地面上的三隻小貓，用鼻尖它們，然後對著站在兩步遠靠牆站著的著煙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年輕人兩聲，那聲音鄭嘆聽著像哭似的，每一聲都拖得很長，像在哀嚎一般。

著煙的年輕人將外套仍在一旁，出紋著龍紋的膀子，看著倒是嚇人，或許這也是周圍一些人不敢太過說什麼的原因。

之前有個人話說得重了些，被這個龍紋的年輕人狠狠揍了兩拳，要不是周圍有人拉架，或許會揍得更狠。周圍站著的幾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人也被他踹了兩腳，被人扶走了。

從這些人吵鬧聲中，鄭嘆了解到一個大概。這隻貓住在隔壁，不過年前它主人一家搬走了，沒帶上它，因爲太麻煩，更何況還有一窩沒斷的小貓。作爲鄰居的那個龍紋的人表示會收留這幾隻貓，那家人急著離開，雖然知道這個兇神惡煞的鄰居不好相，貓跟著這人肯定會罪，但最後還是沒多說，提著行李就離開了。

這個紋男收下這幾隻貓就打算以後賣錢，至於平時，給貓食也給得敷衍，記得起來就隨便將自己的吃食給點，記不起來也就算了。

不是每隻貓都跟鄭嘆一樣擁有強悍的胃。吃不了那些食，那隻母貓不得已出門覓食，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紋男摔小貓。

紋男完全是出門了氣回來拿貓泄憤，周圍的居民見到了過來指責他，也一個個被打走，警察過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