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玄非回來了。

他搖搖頭：“沒抓到。”

楊殊無聲嘆了口氣，道：“先回去再說。”

玄非答應一聲，將抓捕的事待給希誠道長，跟著他們出了道。

寧休不便，楊殊便將他就近安排在太元宮。

等了半個時辰，直到他眼睛的也恢復正常，明微點點頭：“好了，玄蠱已解。”

寧休神倦怠，說道：“此人……一詭，當真防不勝防。”

明微聲道：“先生氣損，先行歇息爲好，此事我們慢慢商議。”

寧休實在累了，順從地點了點頭。

出了屋子，楊殊關切地問：“你怎麼樣？今晚連續手，可傷了？”

明微笑著安他：“沒事。我提前穿上了甲，暗卡在甲片隙裡，並沒有傷到。”

楊殊點點頭，轉頭道：“國師，這事要勞煩你了。此人負詭，又心機深沉，若是放縱，恐怕日後會引來災禍。”

玄非拱手：“殿下放心，玄都觀定當盡力。”

楊殊再吩咐他們將太元宮的道堵了，這才領著明微回去。

“你別難過。”他聲安，“此人傷不輕，我不信玄都觀那麼多高手，都抓不到他。到時候，一定幫你報仇。”

明微搖搖頭：“我並不糾結於報仇一事，只是覺得憾，真的與師父永別了。”

這個師父，其實是從第一個故事回到第二個故事的師父，他記憶裡的徒弟應該是明宵，而不是。與朝夕相的師父，早在第二個故事裡，爲了救死了。

至於星宮那些人，必然會將他們一網打盡，沒有必要糾結。

吐出一口氣，將自己的思緒從這事裡拔出來，冷靜下來思索。

“師父也不知道什麼運氣，穿回來竟然附到老玄武上。他初時應該是正常的，所以去見了寧先生。後來不知怎麼回事，被此人吞噬了。他那句話應該沒有騙人，雙方的意識戰過很久，這就是老玄武一直沒有現的原因。再後來，師父消失了……”

“別想太多了，你也先休息。抓捕的事有玄非，咱們等消息就行。”

明微了腦袋，聽他的話：“好。”

明明十分睏倦，卻強撐著腦袋一點一點，懵懵的樣子看得楊殊氾濫。他揮退宮人，一把抱了到後殿，親自幫洗漱換，看著睡下了，才輕手輕腳出去理事。

當皇帝最麻煩的事，就是事實在太多了！

加上喪儀，他忙得連看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

玄都觀的搜捕很不順利，國喪都快結束了，仍然沒找到老玄武的蹤跡。

這事只能暫時擱下，加強宮中防衛。

到皇帝出殯的前一日，楊殊去千秋宮見裴貴妃。

自皇帝死後，裴貴妃便以抱病爲名，閉門不出。

見到楊殊，裴貴妃心疼不已。

“這才幾天，怎麼就瘦這樣？”

楊殊確實清減了些，神卻極好，笑著安：“喪儀事多，我要不瘦纔不像話。娘你放心，我心裡有數，這模樣就是給他們看的。”

陪侍在旁的劉公公笑道：“娘娘，殿下這一瘦，倒是更有威儀了。”

裴貴妃聽他這麼說，認真打量兩眼，還真的是。

楊殊長得像，對男子來說，五太過俊麗。現下略瘦了些，臉部線條凸顯出來，便帶了幾分凌厲的意味，再不見原來的公子氣。

“也就這幾天的事。”楊殊輕聲說，“等事落定，就什麼都好了。”

裴貴妃聽懂了，十分欣：“你遊刃有餘，爲娘真是高興。”

楊殊笑了，轉頭使了個眼，劉公公意會，找了個理由告退，他們母子獨。

“娘，等我從這裡出去，裴貴妃就會自盡，明日與大行皇帝一起出殯。”

“這麼趕？”

“就是要趕。”楊殊看著，“哪怕他已經死了，我也不想再看您頂著這個份。我要明正大地喊您，而不是隻能這樣揹著人，一聲。”

這話說得裴貴妃傷不已，想到這二十多年的煎熬，不心旌搖：“好，都聽你的。”

當夜，千秋宮來報，裴貴妃自盡殉主。

楊殊雷厲風行，立刻備下棺木，決定一同出殯。

第二天，衆臣知道的時候，棺木都已經釘好了。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誰也沒有提出異議。

大局已定，就當給新皇一個面子了。

反正一個人，也影響不了大局。

繁瑣的禮節過後，梓宮出了京城，送往皇陵。

明微陪著一個人，站在城門上目送儀隊遠去。

裴貴妃——不，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是貴妃了。

裴容，裴家的兒，永溪王的嫡妻，新帝的生母。

“二十三年了，我還以爲，看不到這一天了。”

明微聲安：“娘娘這不就等到了？上天終究沒有辜負您。”

裴容笑了起來，聲音輕快：“不，與其說是上天，不如說是你。”收回目，看著明微，“若不是你的出現，阿衍未必會做這樣的決定。這五年來，是你陪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那時候，我也不敢想，總覺得，能保住他的命就夠了，能夠在死之前，他知道我是他母親就夠了。”

明微想到前世。

楊殊隨同寧休浪跡天涯，自然沒能救出。

數年後，文帝病重，有意與同葬，顯然是要殉葬的意思。

也不知道楊殊在死前，有沒有趕回來認。

“娘娘……”

“謝謝你。”裴容真誠地說，“是你讓姜衍這個人活了過來，我們母子續上了這段親緣。”

……

隔日，明殿。

殿門關閉，正中雜清理一空。

楊殊坐在團上，玄非抱著拂塵旁觀，多福隨侍在旁。

明微問他：“準備好了嗎？”

楊殊點頭：“好了。”

“閉上眼睛。”

他乖順地聽從。

明微取出一道靈符，封住他全靈息，輕聲道：“多福，看好了。”

指間聚起法力，緩緩點了出去，落在他的眉心。

楊殊悶哼一聲，眉心的硃砂痣一點一點化去，顯出他真實的面相——

這纔是全部的姜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