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唐劭問。

明微仰起頭，與他對視，笑問：“怕什麼？”

兩人相貌出衆，氣質清華，穿喜服站在一起，還真是般配極了。

尤其明微這樣笑，莫名帶了幾分憨之意。

這是唐劭從未見過的，恍惚覺得，他們好像真的要親似的。

他定定看了很久，才說出口：“怕他不來。”

明微笑了，還是那樣喜氣洋洋。

“怎麼會呢？”聲說，“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他怎麼敢送給別人。”

“可你知道，他來了就走不了了嗎？”

“你怎麼知道他來了一定走不了？”

“你就這麼相信他？”

明微點頭，信心滿滿的樣子：“我在萬千人中，選中了他，他一定是最好的。”

唐劭忽然覺得的笑容有些礙眼，他只能將自己的目挪開，說道：“走吧！”

兩人踏出房門，並肩而行，穿過走道。

長輩是唐大夫人，被打理一新，按在椅上，怨毒地看著他們。親戚是溫秀儀和石慶，漠然看著他們走過來。朋友是明宵，他仍然穿著那一青，抱臂站在門口。

整個楚軍營地，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軍漢們賣力地吹拉唱彈，雖然水平堪憂，卻也做出個熱鬧的樣子。

將領們穿甲戴盔，手按配劍，目炯炯地盯著這對新人。

一場看似什麼都不缺，卻又莫名有些詭異的婚禮。

萬衆矚目下，兩人終於到了堂前。

司儀開始高聲唱詞的時候，外頭的號角吹了起來。

敵人來攻了。

消息傳到，第一批將領離開喜堂，趕往碼頭。

隨著婚禮進行，走的將領越來越多，外頭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唐劭彷彿也什麼聽到，繼續按婚禮流程，一不茍地做著。

在他們拜下去的時候，溫秀儀恨恨咬住了脣。

明微居然還有空轉過來，衝眨了下眼。

氣得溫秀儀想衝上去，還好被石慶及時攔住了。

第二拜的時候，明宵仰頭看向天空。

他有一種覺，似乎對方真的來了。

而溫秀儀，也在同時接收到了蠱蟲傳遞回來的信息。

有人靠近！

可人在哪裡呢？

抓住匕首，焦躁地左右張。

真是奇了怪了，本沒有啊！

到第三拜的時候，有人喊了：“那是什麼？”

傍晚的天空，有一隻大鳥飛掠而來。

明宵一下子站直了軀。

不，不止一隻，兩隻，三隻……

“鳥？那是鳥？”

“不對！那是人！”

第三拜沒能拜下去，明微看著門外飛近的大鳥，笑了起來。

對唐劭道：“你看，我說他會來的。”

唐劭沒有迴應，他想繼續，把婚禮完再說。

但是，一支弩箭從天上了下來，正中一名侍衛的後心，花四濺。

接著是無數的箭支。

“快躲開！快躲開！”

尖聲響起，那些不會武功的丫鬟下僕到跑，婚禮現場一團。

被捆在椅上觀禮的唐大夫人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起來，面目猙獰地咒罵：“看吧！你這個小狼崽子，不會有好下場的！想娶這個人？做夢！看看你，就差一點點，還是失敗了。你註定是失敗者，你一定會報應！”

笑著笑著，又哭起來：“珞兒！我的大郎！你怎麼就丟下娘去了！讓這個野種取代你的位置。娘心疼啊！”

哭完了又笑：“不過沒關係，他會報應的，他早晚會去陪你，你再等等啊！”

尖聲，呼嘯聲，再配著狂笑啼哭與咒罵聲，組莫名詭異的一幕。

唐劭看都不看，給溫秀儀使了眼。

溫秀儀雖不願，但還是上前來，抓住了明微。

唐劭便出了喜堂，看著那些天上飛下來的人。

他們已經落了地，往這邊殺來。

他隨手抓起一把劍，迎擊上去。

屋裡的溫秀儀左看右看，思索去哪裡躲一躲。

還沒想好，便看到明宵朝這邊走過來。

皺了皺眉，說道：“你不去幫忙，過來幹什麼？”

“幫什麼忙？”明宵笑著問。

“當然是幫忙擋住他們了！”

“我爲何要幫忙擋住他們？”

溫秀儀愣了一下，剛剛意識到不對勁，明宵已經出手了。

“啊！”溫秀儀沒想到他的劍會那麼快，更沒想到他出招會這麼狠，倉促一閃，的手臂仍然被削出一條大口子，流如注。

明宵便把明微搶了過來，淡淡道：“真以爲我跟你們是一夥的啊？”

說完，他帶著明微從窗戶跳了出去。

溫秀儀眼睜睜看著他把人搶走，連忙喊道：“阿慶！人被明宵搶走了，快追！”

的聲音傳出喜堂，外頭的人都聽到了。

楊殊便想追過去，然而唐劭卻不放了。

他著怒火，喝道：“被明宵搶走了，你沒聽到嗎？知不知道明宵想殺？”

唐劭再一次擋住他，冷冷道：“那又怎樣？”

“你費這麼多心思，不就是想留住？”

唐劭嗤笑一聲：“越王殿下，你可真我失。便是我確實想娶又怎樣？這麼好的機會，不殺了你，日後如何安枕？”

“你……”

“何況，”他的聲音幽幽的，“你來了，說明我留不住了。既然如此，我總得抓住一樣東西吧？”

一開始，唐劭就知道這是明知不可爲而爲。

他想放縱自己的，想去得到就去得到。

然後他嘗試了。

可事實卻告訴他，一廂願並沒有用。

人在這裡，看著開心快活，卻是一心一意，相信那位越王殿下會來救。

不過，無所謂。

他說過了，抓住一樣就可以。

這個婚禮，本來就是個陷阱。

如果對方不來，他得償所願。

如果來了，那就……剷除了！

不管是哪個結果，他都不虧。

……

明微稀裡糊塗跟著一頓跑。

“哎，你慢點啊！”說，“不知道我被封了力，沒力氣跑啊？”

明宵並不搭理，一口氣帶著跑出營地，直到一個山頭停下。

天慢慢暗了下來，太落下，留下最後一抹餘暉，彷彿燃盡生命地絢麗。

明宵鬆開：“好了，就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