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走後，唐熙讓人喚來石慶。

“這麼晚打擾石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石慶還禮：“十爺這是遇到了要事？”

唐熙是個知禮的人，從來不會仗著自己是主家就頤指氣使。

唐熙點點頭，將蘭心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向他吐：“這位明七小姐，實在是個複雜的人，我不敢十分信。石先生，可有什麼高見？”

石慶道：“十爺所想的，正是我要說的。這位明七小姐，並不是個普通的家小姐……”

他說起北齊的經歷，最後道：“若非現在功力盡失，萬萬不能讓留在唐家。”

唐熙思忖：“這麼說，於玄一道，確實高明？”

這一點石慶無法否認：“是，蠱連秀儀都不敢說一定勝，更何況，的本事裡，蠱只佔很小的一部分。十爺，不瞞你說，如果不是年紀太輕，恐怕我會把當世高人。”

“這麼厲害？”

石慶給予肯定。

“那麼，說蘭心苑有問題，石先生認爲，可信度有多？”

石慶毫不猶豫：“只要不是故意挑撥離間，說有問題，那就肯定有問題。”

唐熙心中一驚，這麼高的評價……

石慶看他這樣，獻策：“十爺既然有此疑慮，那我們盯一盯蘭心苑？要真有問題，總會出破綻。”

唐熙思索良久，慢慢點頭：“那就有勞石先生了。”

“不敢，份之事。”

……

那邊明微和紀小五分別，回到客院。

雪鸚果然醒了，看到們回來，一臉欣喜。

“你們去哪裡了？大半夜的，突然不見了，我正要去稟報大夫人呢！”

明微笑著安：“只是出去走走，這不是有海燕跟著嗎？”

解下外，就著半涼的水了手，回頭看們還在，詫異道：“怎麼了，還不去睡？”

海燕遲疑著問：“明七小姐……沒事了？”

“能有什麼事？”明微失笑，“快去睡吧，明日我們還要去看老夫人病好沒有。”

兩個丫鬟這才鬆。

海燕卻道：“奴婢還是睡在外間吧，這樣您要是醒了，一聲便可。”

明微關切地問：“這樣你會不會太累了？”

“不會，奴婢睡眠很好，您儘管放心。”

明微點點頭：“好吧，我晚上也沒什麼事，儘管不你就是了。”

於是三人吹燈歇下。

海燕那邊，果然很快傳來了綿長穩定的呼吸聲。

小白蛇先是慢慢遊過去，又慢慢遊回來，小聲道：“大人，我咬了一下，暫時不會醒了。”

明微慢吞吞爬起來：“你可別把毒死了。”

“不會！”小白蛇向邀功，“我已經知道怎麼控制毒量了，暈，就絕對不會死！”

當初它還是小小蛇的時候，就因爲不懂事，把人給毒死了，沒了。不過，因此遇到大人，還是很幸運的！

“信你一回。”明微問，“你在蘭心苑發現了什麼？”

小白蛇說：“大人！我可確定，夢魘就在那裡！有人縱它，肯定是背後主使。”

“哦，你看到是誰了？”

小白蛇面愧：“沒有……我就是察覺到夢魘的氣息在那裡，然後……就被發現了。”

明微嘆了口氣：“可惜了。那麼現在只能肯定，凌家的送親隊伍，確實有問題，就是不知道問題在誰上。”

細細回想上輩子看的前人筆記，後面天下大，不史料佚失，以至於這段歷史許多地方模糊不清。

唐家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嗎？

似乎沒看到記載。

唐家大變，應該在十幾年後。

那時唐劭上位，超過唐珞爲唐家最大的權臣，然後發生了一件慘事……

這件慘事，從長遠來看，又是有積極意義的。

因爲那件事後，唐劭了唐家真正的掌權者，說一不二。

整個家族就這樣擰一繩，越發權勢熏天。

——離題了。總之，唐家在這個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危機，極有可能此事最後得到了完解決。

唔，那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更積極一點？把功勞往自己上攬一攬，先騙點好待遇再說？

“……大人，大人？”

明微心不在焉，了小白蛇的腦袋：“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等我好了，多補點給你。”

小白蛇哦了一聲，游到一半，從袖子裡探出腦袋：“大人，那夢魘的容你還看嗎？”

明微愣了一下：“容？”

“夢魘的容。”小白蛇說，“剛纔我又咬了它一口，加上白天的，已經能看出容啦！”

“你怎麼不早說？”明微道，“快點，給我看看！”

小白蛇委屈：“我都沒來得及……”

“好好好，不怪你，趕的。”

“是。”

小白蛇吐出一口淡化的黑氣，明微不知不覺閉上眼，靠在牀頭睡著了。

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

門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漂亮威武。

三間硃紅大門，彰顯王公門第的高貴。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充滿了腥與暴力。

盔明甲亮的兵將，衝進這座府邸，進正院，提刀便砍。

一倒在泊中，有僕婦，有姬妾，還有未長的小公子。

最後進正房，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華服戴冠，面貌威嚴。

他先是吃驚，再是憤怒，最後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反了你們！”

兵將們如同木頭一般，並不搭腔。

但他們擺出的姿勢，卻是將他視爲敵人。

刀槍相向。

一個幽幽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不反，難道等著被你弄死嗎？”

“老二！”男人既吃驚，又不怎麼吃驚，“你果然還是這麼做了。在家裡刀槍，你可真是出息！”

“大哥說的不錯，我就是嫌你太沒出息了。你看看你，想殺我很久了吧？爲什麼不手呢？既然你不敢，那就退位讓賢吧，相信我，會做得比你更好！”

“你這個……”一句話沒說完，一支箭突然飛來，破空聲響起時，箭尖已經撕開嚨。

“奪！”箭穿過大半截，釘在牆上。

“看，你輸了吧？”輕的聲音，明微終於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院子裡，一個男人緩緩放下手裡的弓。

他看起來並不強壯，甚至臉上還有點病態的殷紅，但是那雙眼，冷得像是凍了千百年的寒冰，一點溫度也沒有。

明微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