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我搖頭：“就算我再不是東西，也不敢不認師門。你是我師兄，就一輩子是我師兄。”

“好！”大師兄看著我，眼神又和了許多，甚至帶著幾分期許的味道：“既然你不忘本，那麼也好！你立刻回去，我給你三天時間收拾，然後我不管你是遣散手下也好，還是找人接手也罷。總之我要你從此和黑道劃清關係！從前是我不對，離開了你們幾個，沒盡師兄的責任！今後你還跟在我邊吧，陳……”大師兄說著說著，就有幾分了：“你畢竟犯了錯，我免不了要用家法懲罰你一番，但是以後你在我邊，我們師兄弟就像當年那樣在一起，我知道你喜歡練功夫，當年師父的很多絕學，你都沒有學到。今後只要你一心好好做人，你當年沒學到的那些本事，師兄我都可以一一的教會給你。我這家鋪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總能養活你我，茶淡飯的，卻也心安！大丈夫安立命，對得起天地良心，絕對不能做那種歪門邪道的事！”

大師兄這番話說來，三分慈祥七分嚴肅，我聽了心裡也忍不住有些，更是心中不生出了幾分意和嚮往來……的確，如果能回到從前那樣，不用經這些腥風雨，不用再理會這些鉤心鬥角，你死我活，重新回到前些年那樣。守著一家小小店鋪，和師兄相依爲命，白天練武練功，晚上吃著師兄弄的冬瓜排骨湯。昏黃燈，夏日的晚上，我們一面趕著蚊子一面聽師兄和飛庫手打師父說那些武林裡的逸事……聽著師父年輕時候和別門別派地高手人手切磋的事蹟，聽到興，不由得眉飛舞，就連上被蚊子叮了幾個包都渾然不覺……

現在想來，那樣的日子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平安喜樂！簡直就是神仙一般地快活啊！

我這人名利心和功利心原本就不是那麼重的，從我出道以來，從國到國外。一步一步，我走到今天，爲了手掌一方黑道的人。其中大部分倒並不是我自己貪圖權勢，多半倒是在經歷了一件件事，邊的一個個客觀因素的趨勢之下，形勢所迫我才一天天走到這裡。

離開平靜的生活走上逃亡是因爲救倪朵朵，出國是因爲被歡哥背叛。加大圈是因爲心中的一激憤，之後我努力往上爬，也並不是因爲我自己想當老大。而多半是於自保的心理。我和八爺之間的恩怨，也是沒辦法，那種況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仔細想來，一步一步到今天，我大半都是在沒選擇的況下才走到了這一步。

老實說，我可以不在乎錦玉食，不在乎豪華奢侈地寶車豪宅，不在乎有前呼後擁的小弟羣。不在乎手裡這些權勢……如果真的能回到從前，其實卻是我心裡最最想要地！

心激之下，我忍不住聲道：“師兄，我……”眼看我脣抖，就要開口答應了。

大師兄眼看我一臉激，他也不由得出幾分喜悅，點頭道：“你如果真的有心，就聽我的話，你領一頓責打，有我照顧你，不到一旬你就能復原，倒時候，我們師兄弟兩人一起在這裡開館教徒，過年的時候，帶了我的兒子，咱們兄弟兩人回國老家去，給師父掃墓！”

他這番話固然說地我心不已，但此刻那一陣激之後，我卻心裡漸漸冷靜了下來……

回到從前……我，可能麼？

這個念頭一冒上來，我頓時心裡冰冷！臉也變了！

可能麼？當然不可能！！

坐在我這個位置，已經是無數人仰，其中忠誠者有之，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除我而後快，取我而代之的，只怕更是大有人在！！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退？我有的退麼？

如果我不是大圈地老大，如果我變了一個無名無勢的傢伙，只怕不出三天，就會被人刀砍死，槍打死！！

我的仇家還麼？嘿嘿！！

從古到今，能掌握大權之後，再主退的，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誠然，我想回家，想和師兄，和我的親人們過那種平靜安樂的日子……

回家？我回的去麼？

葉歡現在在國混得風聲水起，如果我沒有了權勢，孤一人回家，就算我能打能拼……嘿嘿，他如果知道我回去了，必定是要殺我滅口的！！就算我能一個打十個，可是百個呢？千個呢？

沒有權勢卻被有權勢者追殺地日子，我在國的最後那段日子，已經品嚐了太多太多了！！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我不爲我自己想……那麼我手下這麼多兄弟呢？

大圈現在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掌事？西羅太年輕了，還不能服衆，而且他衝有餘，還不夠冷靜，不夠有城府……還有手下的這些生意，走私生意，道格的合作，楊家的合作……如果我立刻反悔了，不幹了……大圈只怕立刻就羣龍無首！到時候，一旦起來……

想明白了這些，我臉已經漸漸冷了下來，一顆滾燙的心也漸漸冰冷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深涌出來的一的悲傷。

我，已經回不去了！

大師兄說完之後就用期許的目看著我，卻見我臉有異，遲遲不開口，他立刻明白了我是不能答應他的。不由得臉一變，沉下了臉來，就連聲音也有些嘶啞：“陳……你，就這麼不肯放下權勢？你一定要做到雙手沾滿鮮麼？師父告誡過我們的。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話你忘記了麼？哼，你是捨不得那些權勢，捨不得那些財富吧！”

“大師兄……”我已經平靜了下來，看著他，輕輕搖搖頭：“你不明白地，你真的不明白。”我苦笑：“雖然你本事高強，但是你沒站在我的位置，你是不明白的。”

“什麼不明白！”大師兄火道：“我看你是利令智昏，不知悔改！”

說完，他大怒之下。一把抓起我地服把我拽了起來，揪住我的領，舉拳就打……我睜著眼睛看著他。既不反抗，也不躲閃，就看著大師兄這一拳打過來，連都沒。

砰！

我就聽見耳邊一道勁風掛了過去，甚至掛得我臉頰上得帶著幾分刺痛！大師兄終究還是不忍心。拳到面前，手腕一側，一拳著我的耳朵打了個空。

“你爲什麼不躲！”他冷冷看著我。

“師兄打我。我從小到大，就從來都躲不過去，我幹嗎要躲？”我苦笑了笑。頓了一下，我笑道：“我記得當年，我每次做錯了事，你就會打我屁，每次你打我，我都躲不開，後來我專門練了一個月的功夫。就是爲了練躲你的那幾下子，可卻還是躲不開……嘿嘿。”

大師兄臉又是不忍，又是難，終於放下了拳頭，鬆開了我，然後轉過去：“算了！是老子今天心了，你快快走吧！以後我沒你這個師弟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如果我聽到你做了一件壞事，我自然會去找你算帳！”

我嘆了口氣，大師兄畢竟是大師兄，他面冷心熱的子還是沒改，而那種被師父薰陶出來的，帶著幾分迂腐的子，也一樣沒改！

試想，如果不是我，而換了一個心腸歹毒的人，師兄放了他，說不定第二天他就會帶著槍手來先把師兄幹掉了！混黑道的，有幾個是心之輩？！

“師兄……”我剛喊了一聲，大師兄已經冷冷道：“你快走吧！以後不許喊我師兄！”卻不肯回頭看我。

我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房間裡，走到邊上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後也不管大師兄如何冷漠，徑自緩緩道：“大師兄，我不指你原諒我……嗯，師弟我愚鈍，有個問題想請教師兄，如果你能讓我明白了，我就是放下手裡地一切跟你走了，又有什麼關係？”

大師兄畢竟心裡還是念著我的，聽見我的話，頓時多了一分指……看來還是心裡不捨我，只要我還有一分向善地念頭，他還是願意來說服我的。

“你說吧，什麼問題？”他轉過來。

“大師兄，我問你……”我苦笑道：“從古到今，不管國國外，社會發達還是落後，法律健全還是不健全，警方努力還是懈怠……任何一個時代，地方，黑道這種東西，有沒有不存在的時候？有沒有真正被滅絕的時候？”

……”大師兄低頭想了想，他是一個耿直的人，不願意說假話，點了點頭，嘆息道：“從來沒有。”

“這就是了。”我眼看他回答了，繼續道：“黑道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存在地！這世界上，有白就有黑！有明就一定有黑暗！黑道這種東西，最好的況，就是被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但是要完全地滅絕黑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