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令春風滿麵地由古塔出來,彷彿做夢一般,一掃先前的愁雲,滿臉的快活。
他這一生,小心翼翼,上逢迎,刻苦鑽研,到頭來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臨退休了,得了一個天大的祥瑞,結果還被小人構陷,不但進京的夢破滅,差一點還要被朝廷送去崖州養老。
誰承想,世間之事總是千迴百轉,正是該了他扶搖直上的氣運,任是多鬼魅小人想擋都擋不住!
他不要真仙對自己的褒獎,縱然再活上一百年又有什麼用?就算是一千年,烏還是烏,變不凰啊。
那廟堂之巔,指手畫江山,纔是人間極樂。
他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隻在乎自己是否白活這一生。
哪怕登上那廟堂之巔隻一天,嘗過了那滋味,便是立時死了,也甘之如飴。
即便天子求仙,也不隻是圖個單純的萬壽無疆,是有前綴的——吾皇,萬歲。
皇在前,歲在後。
冇有這皇,萬歲何用?
萬年的樵夫?萬年的漁夫?
那樣的萬壽無疆,簡直就是人間酷刑,劉縣令覺得還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縱然超一些,如烏一樣真活了百年千年,能像真仙一樣飛上天嗎?能像真仙一樣千裡傳音嗎?能像真仙一樣將皇宮搬到自己麵前嗎?
那是仙,不是人。
劉縣令覺得自己有了兩次仙緣就足夠了,尤其是最後的這一次,單獨的召見啊,普天之下,誰人能敵!?
任誰想要再害他,總該想想他的兩次仙緣,萬一真仙要見他第三次呢,他若被害了,拿誰的人頭去頂?
如此的仙緣,隻要不是做實的謀逆大罪,誠炙求仙的天子怕是都會護著他。
劉縣令出了古塔,便見老友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疾步上前,挽起他的手,就像當年同席讀書那般親昵地道:“臣你真是人羨慕的福緣……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速速回衙,家還等著你的好訊息啊。”
劉縣令自然也曉得這個理,當務之急便是速報京師,本次他不但有了仙緣護,還有老友背後的相公相助,怕是真的要讓京師震了。
他也不廢話,鑽上仆人們送來的轎子,一心催促著回衙。
回到縣衙,劉縣令便將真仙召見的況有所刪減地告知老友,又讓老友幫忙參詳,忙了到了天黑,終於定了一份初稿。
稿中將真仙來曆大致描述,解決了王巨君的問題,當然也狂拍了天子的馬屁,說那真仙乃是天上掌刑之仙,該仙言稱當今天子乃是天帝之子,真仙不去京師麵見天子,隻是怕天上的刑氣衝撞了尚在凡間的天子,雲雲。
於馬屁的解釋中,自然而然地帶出了兩個藥丸,又稱是真仙令他劉值代其獻給天子,以保天子於凡間福壽無恙。
這藥丸的真實作用,自然不能公開地說,將來麵聖之時,自有辦法。
劉縣令與老友用儘心思,一字一句地斟酌,反覆覈對了許多遍,再找不到一可被攻擊構陷的地方,這才準備正式謄寫。
一通忙碌下來,已到了半夜。
劉縣令人送來夜宵,與老友飲酒暢談,今夜,他和老友無論如何都是睡不著的。
從年之事起,兩人一直聊到如今的北方局勢。
老友歎道:“若非朝廷已漸無良馬,明日遞出四百裡加急已是極限,否則,家早一日得到訊息,不知要多高興。”
劉縣令的酒勁也漸佳境,他對馬的問題很有興趣,正要發表長篇大論,但照著酒席上不文的規矩,總先要對著月亮作詞一首以表心誌。
今天天氣很好,群星璀璨,月亮也很大。
劉縣令開始作詞了,端著酒杯,邁開老,一步,兩步……有了,他對著月亮剛要開口,一口老酒卻噴了出來,急道:“軒玉,軒玉,快看月,月,月——”
滿月之上,一個巨人當空一劍,將一個黑點斬出芒之外。
在劉縣令與其老友眼中,巨人和黑點的作都很慢,非常慢。
真仙正降魔?
劉縣令與老友麵麵相覷,明天奏報恐怕又要改一改了。
神使訶要是知道劉縣令這麼想的,恐怕也不好意思再來見劉縣令,它可不是那個巨人,它是那個黑點,捱打的那個。
它自接近這顆衛星,便一直被鎖定。
這裡冇有暗能量,靈蘊也用不了,科技的極限不足以讓它擺對方的鎖定。
儘管它還什麼都冇做,對方已經視它為重敵,不斷地對它警告。
警告語言有多種版本,但都來自藍的行星。
訶不予理睬,它連左旋的追殺都不在乎了,還會怕一個小小的警告?
於是,它被劈了。
並且直接被劈出很遠。
它也因此了重傷,不敢再過去,不怕歸不怕,白白送死更加愚蠢。
訶的科技極限下反應速度跟不上那一劍,顯然有問題,大家若都在同等極限下,不應出現這種況。
它也很快找到了線索,以它母族強大的科技程度為基礎,它推測那顆衛星上存在反空間。
劈它的那一劍能量便是從反空間溢位的。
據它以及它母族的記錄與瞭解,但凡出現反空間的地方,多半異常的危險。
訶暫時放棄對這個衛星的調查,不過它也不準備馬上再返回藍行星,有大量的“眼睛”在那顆行星,它短時間回不回去都一樣,隻要不靠近這顆衛星,“眼睛”的運行都很正常。
等到“眼睛”找到那縷青煙的蹤跡,或者契約生命的目的地到達了,它才必須返回這顆藍行星,並順帶去檢視大陸西端的一些生命。
這顆衛星的異常,讓它臨時改變了一些主意,它決定再去這個星係的其他行星上進行一次大範圍的調查。
就在它朝著距離藍行星最近的一顆行星飛去的時候,那顆衛星已經漸漸到了大陸的西端。
其中一個“眼睛”又發現了一種很有意思的生,這種生竟然被該衛星所影響,導致生命發生變化,似乎是退化?
訶對這個退化後的生隨後參與的一場黑暗戰爭冇有興趣,它對衛星與這個生的關係纔有興趣。
這顆行星果然著詭異。
訶想要在這個行星係找到一個降臨點,來證實自己的一些猜想,完善它從劉縣令那裡聽來的傳聞其背後的證據鏈。
弄清楚了這個,才能弄清楚它和契約生命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縣城。
它初步判斷,這個星係中的其他行星或者衛星上,必定有一個存在降臨點。
“眼睛”前往星係各的探測還冇有結果,它便一個接著一個地去實地探索。
訶原本打算先去劉縣令口中的熒星,據說那個王巨君的同夥就是來自那顆行星,由此,這顆星球上有降臨點的可能更大一些。
在藍星球的衛星上被劈後,它改變了主意,決定先去最近的行星上去尋找線索。
對這顆星球,劉縣令稱之為太白啟明。
訶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劉縣令所在的大陸東端文化中,對這顆距離最近的行星不惜讚,用大量好的詞語來形容,並賦予完的形象。
與此同時,大陸的西端,幾乎驚人相似地全力讚這顆行星,甚至將其等同於一切之。
藍星球的生命文明尚在地理隔絕的時代,出現對同一顆行星的觀念相同現象,也許仍可以看作是巧合,但隨著大量飛地麵的“眼睛”送回越來越多的報,訶又發現,大陸兩端的傳說,在劉縣令所說的熒星上,再一次地驚人相似,都充滿著貶義,代表著災禍、腥、殺戮等等。
然而,事實上,被他們寄以好的太白星,真實的況卻猶如他們各種文化中的地獄!
那顆行星上,環境暴,猶如不惜一切代價下大戰後的慘狀。
而另外一顆,被寓以貶義的行星上,則要安寧太多,連自轉都與藍行星驚人的相近。
訶不知道這個神奇的行星係裡到底發生過什麼,它隻是淺地一番調查便發現了許多奇怪的事。
它也不知道太白星上是否發過一場摧毀一切的激戰,不知道熒星是否是參與了這場戰爭。
它需要探索才能得到證據。
而就在它規劃著星係探索計劃的時候,大量進藍星球地麵的“眼睛”發回越來越多的探索報,終於讓它徹底地目瞪口呆!
看著“眼睛”們統計出的種數量,不斷跳且不斷衝高的那個數字,訶震驚到無以複加。
躲在山的時候,它其實對周圍種數量已經發覺了一些異常,但絕對冇有想到,種的數量如此之多,多到它除了震驚之外,隻有一個念頭——羨慕與嫉妒。
萬分的羨慕與嫉妒!
與藍星球上的智慧生命所擁有的生資源比起來,它的母族窮得就像劉縣令縣城中的花子。
一貧如洗一般。
任何一個星空種族如果發現了這個星球,恐怕都會興與幸福到尖。
這還不包括開始進地麵之下進行挖掘的“眼睛”送回來的更刺激的報——地麵上的那些生不過是倖存者罷了,還有更多的生已經徹底滅絕了。
這顆星球簡直就是毫不在意地揮霍著令星空種族無比眼紅的巨量生資源。
這到底是一顆什麼星球?
震驚與不解,羨慕與嫉妒,等等之後,訶開始到恐懼。
麵對左旋追殺,麵對藍星球的製,它都冇有恐懼過,但有一種力量,通過非武力的實力展現出來,出冰山一角之時,才最撼人心。
富有到何種程度,才能在這顆星球如生競賽一般地瘋狂堆積生資源?
它無法想象。
就連劉縣令縣衙門口被稱之為狗那種最普通不過的生,竟然也有幾百種,不對,探索出的數字快要上千了!
如果當初,它的母族誕生在這顆星球上,何至於會到今天的地步?
訶被打擊得不輕,探索太白星的興趣都快冇有了。
它也意識到,這個星球,這個星係的,不是它一己之力能夠通過探索而解開麵紗的。
訶回頭再看藍的星球,旁邊的衛星也正麵對著它,似乎在嘲笑它不自量力。
不過靠著來自星空種族的毅力,訶仍然堅持著去了一趟太白星,但結果已被它自己預見,並冇有發現“眼睛”探索到的之外的東西。
它果斷地又一次地中斷了它的新計劃,停止前往熒星。
去了也必定是浪費時間,它不可能看到任何東西。
這時候,一個“眼睛”終於找到那縷青煙。
確切地說,是那縷青煙主攔截了一個“眼睛”,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那縷青煙似乎在這段時間去了什麼地方,非常的疲憊,通過“眼睛”告訴它,讓它儘快趕來彙合。
另外,那縷青煙還向它索要“眼睛”的部分權限,以尋找仍在移中的契約生命等等事。
訶對此並不在意,在趕回藍星球的途中,以速資訊授權那縷青煙,可讓青煙部分地使用“眼睛”。
但它卻冇想到,青煙獲得部分權限後,立即對一些生進行抓捕。
包括它之前興趣地一些生,也包括不久前發現與衛星有關係的退化生。
麵對它的疑,青煙不耐煩地解釋:“這麼跟你說吧,有個人肯定會來,一旦他來了,我如果還是打不過他的話,這些人的用途就是我保命的本錢,也是你保命的本錢……你看,我就說我解釋了你也不懂吧,以後不懂就不要再問了,好好乾活吧。”
訶的計劃一改再改,最後無奈地又回到藍星球,在一個四棱錐建築中見到了那縷青煙。
“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
青煙看了看訶以現有極限技難以恢複的傷勢,幸災樂禍地道:“我都說了,到了這裡一切都要聽我的指揮,你偏偏擅自行,那個月球以後不要再去了,要麼等我神功大再去,要麼等我說的那個人來了之後再去,否則和送死冇區彆。”
接著青煙又道:“彆以為你還活著就以為是我誇張了,現在已經接近千年時間線,那個地方高度警備,不劈死你,是不想出意外罷了。”
訶敏銳地道:“這裡不過是彩虹橋的推演——”
青煙無地打斷它道:“你覺得你認識的那個劉縣令會認為自己是推演出來的嗎?行了,不要再說這些稚的話了,我們還有許多活要乾,我的貴命和你的小命都在這些準備上,我們一直要準備到下一紀開始,嘿嘿,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麼才驚天地,什麼做鬼斧神工!”
訶無視了青煙的傲慢,它到這裡來,也不是為了活命。
否則,它又怎會拒絕左旋那位位主仍給它留有的機會?
它是為了……
訶忽然一愣,它到底是為了什麼?
它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看著麵前這縷古怪的青煙,訶的意識中不知怎麼地冒出一個了荒誕的念頭:它為什麼會遇到這縷青煙?難道它真的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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