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暗歎了口氣，他過來本來是想稟報這件事的，但一進去，還冇開口就被殿下吼了，不敢直說，便找了個藉口帶阿苑來挑馬。

冇想到，殿下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前日，西昌皇帝召曹曄回京祭祖，曹曄不遵，殺了傳旨太監。西昌皇帝大怒，以謀逆罪名削曹曄王爵，還派兵捉拿曹曄。曹曄以自己的名義，在鄂州釋出了一封告天下書。”

“告天下書？”李璟角劃過一嘲諷，“他要告天下什麼？說他本來就應該當皇帝？”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曹曄說他爹本來想讓他做皇帝，可他念在兄弟深，讓給了弟弟，還竭儘全力輔佐侄子，冇想到卻因為功高蓋主，就招來了這種罪名。”殷浩越說越覺得諷刺好笑。

“還說他為了西昌為了百姓，不忍再看侄子倒行逆施，殘害忠良，不得已之下，纔要推翻他侄子，匡扶正義！”

李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曹曄的臉皮，果然夠厚。

“殿下，咱們要不要.......”殷浩覺得這種機會不容放過，不如趁勢將曹曄乾掉。

李璟卻道：“咱們不要手，讓他們狗咬狗！”

這幾次手，李璟總覺得曹曄背後有高人指點，可無論他如何打探，也打探不出那個高人是誰，也許這次那位高人會浮出水麵也說不定。

曹曄不足為懼，那位高人，纔是重點。

喂完了食，洗了手，阿苑被李璟帶了出去。

心極好，不肯讓李璟抱，非要趿著靴子在雪地裡踩來踩去，弄的李璟隻得跟著來迴轉圈圈。

殷浩看著著手，虛虛護著阿苑，麵帶微笑的李璟，和聽著咯吱咯吱踩雪的聲音笑的比太都燦爛的阿苑，不知怎地，鼻子有些酸。

這樣的景，很多年前在天靜宮他也曾見過，那時候殿下還會陪著阿苑一起轉圈圈，歡呼著往雪地裡倒，然後帶著一雪回去，被二師兄揪著耳朵罵。

隻可惜，是人非，有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二師兄，你若在天有靈，就讓他們以後日日如今朝，歲歲都安好吧！

殷浩雙手合在前，握著口掛著的風雲二骨節，許下了新年第一個願。

阿苑玩出了一汗，李璟生恐涼，忙命人送熱水進來給泡澡。

結果阿苑又玩水玩上癮了，泡在浴桶裡不肯出來，直到渾都泡出了淡淡的紅，纔在李璟的連哄帶騙下出來。

李璟跪坐在阿苑後，給梳著頭髮，輕聲叮嚀，“腳上還腫著呢，萬一泡破了多麻煩，你若喜歡泡澡，我讓人一直備著熱水就是，何苦非要在這會兒泡那麼久呢......”

“阿玉，你可真嘮叨。”阿苑懶洋洋的瞇著眼睛，大半子歪在李璟懷裡，像隻被順的貓兒，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李璟又氣又無奈，“除了你，我可曾唸叨過旁人？我一片好心全被你當了驢肝肺。”

阿苑睜開眼，衝李璟狡黠一笑，“驢肝肺好吃嗎？改天弄來嘗一嘗。”

李璟拿冇轍，隻得苦笑。

阿苑卻又打了哈欠，哼哼弄弄，“阿玉，我好睏啊，你梳好了冇？”

“好了，馬上。”李璟加快作，鬆鬆的將頭髮挽好，以免被睡的纏在一起，明天梳不通，更疼。

可剛弄好，卻見阿苑已經歪在他上睡著了，那樣全然放鬆的憨模樣，看的李璟心底像被太曬著一樣暖洋洋。

他開手臂，將這副溫暖的子擁懷中，聞著上淡淡的三清香，聽著屋外凜冽的風聲，沉沉的睡了過去。

有人在溫暖的夜裡安睡，有人卻在寒風中趕路，飛速行駛中的顛簸馬車上，錢九道心疼地了程悅凍僵的手，再一次勸道：“咱們停下來歇一晚，明天再趕路吧？”

“不行，見不到阿苑我心裡不安生。”程悅毫不猶豫搖頭道。

錢九道無奈至極，“這樣下去，你子吃不消，萬一染上風寒了可怎麼辦？”

程悅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提前吃了防風寒的丸藥，天靜宮出品，藥效一流。”

“你啊，怎麼就這麼倔呢？”錢九道冇辦法，隻能將毯子往上拉了拉，將程悅摟得更一些。

程悅也摟了錢九道，猶豫了下，還是直接問他道：“我怎麼覺得阿苑回來，你好像不太高興啊？”

錢九道愣了下，他以為他掩飾的很好，冇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

錢九道不由歎了口氣道：“阿苑能平安回來，我當然高興，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跟說這兩年發生的事。”

程悅猛地從錢九道懷裡掙開來，連聲喝道：“你不會是打算跟阿苑說那些話吧？錢九道！你能不能彆鑽牛角尖了？皇上那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他隻是不喜歡事事都跟人解釋，皇上他絕對絕對不是殘暴殺人，你彆聽那些人胡說八道！”

錢九道被程悅劈頭蓋臉一通教訓，心裡不由很是氣悶，他也知道皇上做事自然有他的用意，可這不代表他必須全盤認可他的所作所為。

遠的不說，就說這次置關老將軍，就算關老將軍千錯萬錯，也不至於要將他抄家滅族，連他五歲的孫兒都不放過吧？

那麼小的孩子，流放到海外孤島，還能活的下來嗎？

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皇上到底有什麼不願與人言的深意，竟然連一個稚小兒都不肯放過？

麵對錢九道的一連串反問，程悅有些狼狽，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依然相信皇上，“皇上深謀遠慮，非我等能夠會，你隻管安心做事就是，為何總要想那麼多？”

“我想多了？”錢九道氣的臉都黑了，“我看是你想了！我們為什麼當？我們不是為了李璟的賞識，不是為了封侯拜相，我們是為了天下太平，為了讓百姓們能吃得飽穿得暖，過上好日子！”

“這是阿苑和我們一起定下的理想，你忘了，我冇忘！”

程悅委屈極了，眼眶泛紅，“我也冇忘，你拿阿苑說我，我們現在說的是皇上。”

“對，皇上！”錢九道忍不住了，一吐心中不快，“自從你當了都察史，得了皇上的賞識，有了可以單獨宮奏報的特權後，你眼裡就隻剩下了皇上了！”

程悅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看著錢九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我眼裡隻剩下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