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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志》 第9章 園林

許仙一拱手道:“三位的詩才,禪意,小子都塵莫及,擾了幾位的酒興,深歉意,這便告退了。”這倒不是虛言,而是真心話,若非抄得幾首詩詞。無論佛法還是道行,他都沒資格同這三人同席。

白素貞也道:“我這弟弟出口無狀,還請三位恕罪則個。”

那個一直醉眼惺忪,沉默不語的老僧忽然道:“好,夫唱『婦』隨,果然是人間良配,天作之合。”

小青上前一步,挑眉道:“和尚,你喝醉了吧!明明說的是姐弟,姐弟啊!”

笑面僧卻道:“我這師兄雖飲千杯,亦是不醉。就是我瞧著你們,也像是夫妻,不像是姐弟。就是今日不做夫妻,來日也是要做夫妻的。”

許仙同白素貞相視一眼,又一起轉開視線。

許仙笑道:“不知兩位竟然還兼著月老的職司。”

笑面僧道:“是那老頭子搶了我們的生意,『』牽紅線。若是見了,非揍他一頓不可。”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許仙覺得這幾個人怪形怪狀,說話也是顛三倒四,不多做糾纏。正想要離去,卻又上前,粘了酒水在桌上書寫起來。寫罷,一拱手才帶著青白二離去。

三僧一起湊上來瞧,月『』之下,石桌上的字句清晰可辨,法源念出聲來道:“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笑面僧聽罷更是哈哈大笑,道:“和尚,以後你這破廟的香火,怕是要因此詩而大大的興盛起來,以後也該與我們多點供奉了吧!”

法源兀自沉『』不語,醉面僧卻放聲大哭起來。

笑面僧問道:“咦,師兄因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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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面僧道:“我哭此再也無如今的清淨。”月朗風蕭,一起從鬆間穿過,拂他們的衫與眉發。

法源一指桌上的字句道:“哭什麼,已經沒了。”果然那首楓橋夜泊已然沒石桌之中,再也尋不著痕跡。三僧心中瞭然,這也是許仙給他們的選擇吧!

醉面僧卻哭道:“怎麼沒有。”說著話衫,拍拍瘦骨嶙峋的膛。那意思是,這詩已牢牢的刻在他心裡了。

笑面僧也道:“清風明月,天下人共之。這等千古絕句,也該是如此。”

法源心道:“好個許仙,一來便讓我你這等恩惠,以後還不知如何相。”

若無楓橋夜泊,寒山寺也只是寒山寺而已。

許仙三人出了小院,就見覺遠在門前恭候,又是跟著他的腳步,卻聞後的哭聲傳來,不覺失笑,問道:“這位師兄,不知那兩位長老是什麼來歷。”

小青也睜大了好奇的眼睛,這一對和尚竟然胡『』說什麼姐姐和許仙是要做夫妻。

覺遠停下腳步,卻只道:“小僧就送到這裡了,可惜未能留宿幾位一晚。”

許仙見他不願說,也不勉強,道:“我正打算安家在蘇州城中,等安頓下來,定然再來拜會。”

覺遠忽然道:“拜會不可不知所拜爲誰,你可知道這寺中供奉的是哪位神佛嗎?”

“覺遠,還不給我回來。”卻真是法源的聲音,將大雷音尋常的話語呼吸之中,當真是妙不可言。

覺遠衝三人微微一笑,又行了個禮,轉拔腳便走。

許仙同白素貞對視一眼,心下均是好奇,寺廟中供奉的無非是佛祖菩薩,還能有什麼稀奇。

一同走到正殿門外,向裡瞧去。月明如晝,高高的殿堂卻沉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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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自然擋不住他們的眼眸,閤眼去,只見神臺之上供著兩個和尚,笑面呵呵,正是方纔所見那兩個。

許仙正在思量這到底是哪路神佛,只聽白素貞驚呼道:“和合二仙!”口起伏,臉『』也紅了。

許仙這纔想起這兩位消逝在傳說中的神仙。如果說“月老”在古式算是之神的話,那“和合二仙”纔是正兒八經的婚姻之神,舊式婚禮必有這兩位神仙出場。

一爲“寒山”,一爲“拾得”,都是證的菩薩果,合爲和合二仙。二僧好詩偈而善禪語,如今尚有《寒山詩》留存於世上。亦曾有許多著名的禪對,如:

寒山問拾得:“如果世間有人無端的誹謗我、欺負我、侮辱我、恥笑我、輕視我、鄙賤我、厭惡我、欺騙我,我要怎麼做纔好呢?”

拾得回答說:“你不妨忍著他、謙讓他、任由他、避開他、耐煩他、尊敬他、不要理會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白素貞按下心事,衝兩位菩薩拜了一拜,輕聲道:“我們走吧!”心神卻大是不安,這兩位菩薩主世間婚姻,難道,將來真的要同漢文做妻嗎?

小青道:“什麼和合二仙,我看不過是兩個酒和尚而已,胡『』說話。”

白素貞忙道:“小青,不得胡言。”卻見臺上一對神像依舊嘻嘻哈哈的模樣,才略微安了心思。

庭院中,古松下。

拾得笑道:“那小蛇說咱們是兩個酒和尚。”

寒山道:“還算看的分明,咱們可不就是兩個酒和尚。”

拾得道:“師兄,你真的瞧出來他們要做夫妻?”

寒山道:“那小子的命數『一團,哪個瞧得出來他將來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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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

寒山道:“我喝醉了,說的當然是醉話。”又嘟囔道:“誰讓他來掀我們桌子,損我們麪皮。”

拾得笑指桌邊三人,道:“你貪杯,你嗔怒,我癡笑。不愧三毒俱全,來,再喝一杯。”

三僧便又舉杯,對飲起來,只是詩卻不做了。月影之下,談笑聲傳出了老遠。

一夜無話。這一晚,許仙做了個夢,夢中的自己神擋殺佛,佛擋殺神,笑傲江湖,獨孤求敗,東方不敗……

夢醒之時,蘇州就在眼前了。

坐在船頭,許仙有些痛苦的『』『』腦袋,夢中的景象便全皆消散了,只記得“好像是個極爲混『』的夢啊!”

白素貞忙問道:“夢中的你有沒有婚配。”要知道,魂魄離而夢。像他們這樣的修行者是不會輕易做夢的。夢往往意味著預

許仙道:“好像,沒有吧!”

白素貞這才鬆了口氣。

許仙無語的道:“你還在想那兩個瘋和尚的話啊!我的命哪有那麼好算,他們一定是『』說的。不過話說和我結婚,有那麼讓你痛苦嗎?”

白素貞忙道:“沒有啦,也不是……”

許仙道:“我說笑的,姐姐,等一下靠了岸,我就去拜訪濟人堂的吳掌櫃。你先去找間客棧歇息一下。等我去找了合適的店面和住所,你再過來好了。”要加三皇祖師會,必然先得是杏林中人才行,這一間『藥』鋪倒是不可或缺。

白素貞道:“這『藥』鋪的事就給我來『』辦好了,你去忙別的好了。”隨船來蘇州,也是想要幫到他。

小青也道:“看在你昨晚替本姑娘出氣的份上,我就召出他們五個來幫你的忙好了。”那五鬼依然能夠幻化出軀,在白晝顯形,做個僕役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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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微笑道:“那就多謝兩位活菩薩了。”

越過水門,沿著河道,進了蘇州城中。

快到碼頭的時候,卻見岸邊已經守候了許多人,見大船靠岸。齊聲道:“恭候許公子大駕臨。”聲勢赫赫,惹得碼頭上無數人放眼過來,不知是來了什麼人,竟讓漕幫出了這許多人馬。爲首那個好像是漕幫的趙幫主,平時可是見不到的人

許仙心下了然,這就潘玉的威力了。就算沒有什麼明白話放出來,只要拿出和自己親的姿態,就自有識趣的人。

踏板登岸,立時有一人上前道:“在下趙全名,乃是漕幫的副幫主。在此恭候許公子與金公子多時了。”此時已近當午,春日融融,暖的厲害。趙全名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等候多時倒不是虛言。

金聖傑翻了翻眼道:“多謝趙叔叔你帶上我,小侄這就離去了。”隨便一拱手,拍拍許仙的肩膀,就那麼出人羣,悠哉遊哉的離去了。

許仙學不來他的無賴相,拱手道:“原來是趙副幫主,失敬失敬,不知您和趙幫主怎麼稱呼。”打量這漕幫的副幫主,只見他戴著小帽,渾圓的子撐起綢,只做尋常富商打扮,一張臉不笑時也似笑著。

趙全名笑道:“正是家兄。”許仙也沒想到他同那膀大腰圓的漕幫正幫主竟然是親兄弟。

一番寒暄過後,趙全名道:“我已在一品軒中備下薄酒,爲許公子接風洗塵,務賞臉。”

許仙道:“多謝趙幫主,等我安排了家眷住所,就來叨擾。”

趙全名一揮手道:“許公子放心,家兄早已有了代,住所門面都已有了安排,就等許公子住了。”說著話,幾頂轎,就落在岸邊。

許仙驚訝這漕幫的勢力,自己離開嘉興也不過一天時間,就算有飛鴿傳書那麼神奇的東西,要準備好一切,也不是簡單的。暗歎漕幫在蘇州怕已不是地頭蛇,而是地頭龍了。

但他們安排的地方自然勝過自己找的,卻也省了一番麻煩。謝過趙全名,回艙對白素貞一說,白素貞表有些奇怪,暗歎那潘玉的能量不小的同時,莫名有些許失落。這些事是法也辦不到的吧!

小青笑道:“那咱們就清閒了。”

青白二登船,趙全名也不上留意一眼,暗歎所謂風流才子,果然是名不虛傳。

改乘了小轎,平平穩穩的向著目的地行去。許仙掀開轎簾,見船上的行禮已被挑夫挑起,跟著轎子後面,扁擔搖搖晃晃,速度竟然毫不慢。

路上漸漸熱鬧,直到蘇州最繁華的一地段。兩層小樓正坐落在兩條大路的十字街角,兩開門的大廳,還未裝潢,不知道本來是什麼生意的。

轎子卻只在門前一過,並不停下,轉過一條衚衕,在一門庭前停下,才邀許仙下轎。許仙擡眼一看,只見門上高掛著“許府”兩個金『』大字,還是嶄新的。

趙全名面有得『』,微笑道:“不知許公子對兄弟這安排,還滿意嗎?”蘇州城裡除了漕幫,就是蘇州知府想在這麼短的時間,找這麼合適的門面房舍,也絕辦不到。

許仙自然說不出個不字,只能點頭稱謝。

趙全名對著朱門一展袖道:“許公子,請。”

趙全名帶著幾人府中游覽了一圈,只見亭臺樓閣,全皆齊備,竟還有一個小湖,通著城中的河水,春風一,波』漾。湖水邊上的花叢柳木,正爛漫著春

雖然比不上仇王府的面積廣大,但雅緻之,猶有過之。才知蘇州園林甲天下,名不虛傳。

小青不喜歡道:“姐姐,這裡好漂亮啊!”對那一片碧綠潔淨的湖水更是恨不得到其中去遊一遊。仇王府中的種種,畢竟是幻,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趙全名道:“沒有這樣的庭院,哪配的上許公子的才學,與兩位小姐的容貌。”他平生馬屁拍了無數,這句話卻是出自真心,卻反而有些不太順溜。

許仙本打算到蘇州披肝瀝膽,苦心鑽研,著書立說。沒想一頭扎進了這富貴窩中。不嘆人生的種種際遇,怪陸離,以至於此。只是這樣子,彷彿被潘玉包養了一般,還真是種奇怪的

趙全名提醒許仙千萬別忘了赴宴後,便告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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