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將申屠仗,趙文會送回城隍廟。一番大戰,三人誰也沒心喝酒了。
轉眼間馬車裡只剩下聶小倩和尹紅袖。冥府的馬車輕盈無聲,毫無顛簸,聶小倩依偎在許仙懷裡,低聲說著這些日子來的趣事。若是平日,許仙定不會同如此親暱,此刻心中卻沒了平日裡的顧及,也就任意。
原來小倩在飛來峰上聽法海講經,小倩本吸納了三顆舍利,又得到一顆舍利的點化,上備法海老和尚所說的做佛的東西。法海見了大爲欣賞,一定要讓皈依我佛。
小倩自然不會去做尼姑,反而在山裡召集了些山魈木怪,做了山大王。據說姥姥那樣很威風,自己也想試一試,許仙也讓做自己想做的事來著。而且聽許仙說過“聶小倩,寧採臣,燕赤霞都有了,可惜沒有黑山老妖。”這樣的話,雖然不太明白,但乾脆自稱黑山老妖。
許仙問道:“還要回去做黑山老妖嗎?”
小倩擡起頭,雙眼發著:“我聽相公的。”雖然很喜歡玩山大王的遊戲,但更希許仙讓留下,今晚的親近讓很是開心。
許仙乾脆道:“回去吧!”小倩失的低下頭,心中超出想象的難過,差點流出淚水。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明明離開的時候還沒那麼捨不得。從第一次出口出相公,到一路煙塵的嬉鬧,再到西湖之畔的分別。面前這個男人一直在很認真的對待自己,也在一直在很狠心的拒絕自己。那次說要離開,難道不是想要被挽留,難道不是在賭氣,但卻還是那麼輕易的說了分別,輕易的彷彿沒有任何在意。
許仙道:“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小倩勉強的嗯了一聲,對這個解釋明顯不能接。
許仙眼眸中一陣閃,終於嘆了口氣道:“等我回竅,就不記得這段記憶了,到時候會有很多顧及,像這樣的擁抱也沒法給你,雖然我是喜歡你的。”這樣的子,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都合該被捧在手心裡,有讓任何男子一見鍾的本事,更別說再在你邊輕的一聲相公了。只是這種,是許仙不敢正視的吧!
小倩激起來,滿臉驚喜,直起子著許仙道:“那就別回竅啊,我們在一起,小倩一生一世侍候你。”
“但這樣的我是不可能一直陪著你的,這樣的我沒有那樣的堅持,這樣的我一定會走另一條道路,這樣的我終歸不是完整的我。”許仙說著話,眼神變的飄渺。
小倩眼中充滿淚水:“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相公,你在顧及些什麼呢?”
許仙低下頭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有辦法的,但需要等待,需要慢慢明白,而且我大概會娶別的人。”
小倩眼淚汪汪的,卻歪著頭不太明白,“相公要娶別的人,那我求求那位姐姐不就好了嗎,難道那位姐姐很善妒,又很兇,不讓相公有別的人。那我就和相公在一起,一定發現不了的。”的古董腦瓜裡無法理解,爲什麼許仙娶別的人就不能接?
尹紅袖一直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對於小倩和許仙的關係很是好奇。但此刻再也忍不住,怒道:“男人要人從一而終,自己卻要三妻四妾。可憐有些人還只知道縱容這些男人,將來被拋棄也不知道找誰去哭。”沉寂已久(其實也就半夜)的權主義靈魂此刻終於覺醒了,而且在熊熊燃燒著。自從知道許仙有了別的人,就果斷的醫治了自己的花癡癥。
小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坦白道:“不懂。”雖然自己也不高興相公有別的人,但和自己能不能同相公在一起的問題相比,本沒有可比嘛!
指深封建思想荼毒的聶小倩理解解放的偉大,估計這輩子是沒可能了。尹紅袖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覺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大概想不到,這個古代的激進派到了現代完全就是保守的不能再保守的保守派,憑二十七八歲還是子之這一點,就足以震倒一片人。
馬車一停,許仙道:“尹院首,到了。”
尹紅袖剛想下車,又一陣尷尬,自己這副模樣,大半夜穿著男人的服回來,讓人看見了,也不用活了。許仙問道:“你住哪?”
尹紅袖臊的指了指西面一座小樓。
許仙上前,一攬纖腰,騰空而起。
“啊!”尹紅袖一聲驚呼,又趕捂住,想想今夜不知道被他抱了多會了,臉上更是紅了。
書院裡一片寂靜,顯然沒人發現他們的院首被劫走了。尹紅袖想想自己被劫走又被救出送回來,真覺恍如一夢。銀的月,凌空虛度的二人,許仙雖有溫香在懷,但他在出竅狀態下,除非面對悉的人,自來是心如止水。
尹紅袖心卻跳的很快,抱著自己腰肢的手熱的發燙,自己還穿著他的服,月中平日悉的一切都在腳下,自己卻在他懷裡。無法用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此此境,如果晚生千年,大概知道這種東西做浪漫。二十七八歲還一腦子浪漫懷的人。
穿過開的窗扇,輕輕一踏窗口,落的閨房,許仙將放在地上,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直到許仙說話才清醒過來。
“尹院首,今晚發生的一切,明日我都不會記得,你不必掛懷,更不要深究,今日就此別過了,好好睡一覺,就當這是一場夢吧!”
許仙說完又自窗口飛出,本想討回趙文會送給自己那件蠶,但終歸不好讓人將服下來,也就索不提,直直的走了。自己同他大概再無相見之日了吧!
尹紅袖呆呆的看著許仙灑然而去,終於嘆了口氣,關了窗戶,今日了風寒,明日大概要冒了吧!不,或許現在就已經冒了。不然爲何臉這樣熱,心這樣呢?
許仙回到馬車,小倩正撅著滿臉不高興的看著他,似乎有點明白尹紅袖關於男平等的論述了。許仙的頭,髮清涼而,小倩一頭扎進他懷裡。
許久之後,小倩輕聲說:“我走了,相公。”
“恩。”
“我會等你的,等你明白。”雖然也不太瞭解許仙要明白什麼,但既然能等那就等吧!
許仙嘆了口氣道:“或許等不到的。”
“你,想我等嗎?”小倩小心翼翼的問。
“我想你等。”雖然有些自私,但這是他的心裡話。
“恩,相公想我等,我就等。”小倩笑的歡喜,雖然臉上還帶著淚痕。雖然不知道在等待什麼,雖然不知道要等待多久,但“只爲這一句,斷腸也無怨”。
著在夜風中消失的聶小倩,這輕靈之幽鬼,但願不要因自己而變的沉重,但是自己真的能夠明白嗎?這個故事,困住的不止是白素貞、岑碧青,還有自己吧!
這一夜許仙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似乎做了很多夢,夢到了法海,夢到了小青,還夢到了小倩。自己好像對小倩承諾了什麼,但又完全不記得了。說實話,他真的有點想小倩了。但想有能怎麼樣呢?他還記得自己的責任,要給一個人幸福的,那個人白素貞。
真正的善良不是那種弱無力的善良,而是總想著承擔責任,即使那責任其實並不屬於自己。就如同看見有人掉進水裡,自己會游泳,彷彿救人就是自己無法逃避的責任一樣。而不能像常人那樣輕易的轉過頭去。
更何況他現在許仙,更覺得要做到自己該做的,雖然他還沒有上那個人,雖然誰也不可能上自己沒見過的人,但還是想著等待著,等著給那個人幸福,不能移別,不能沾花惹草。
是執迷不悟的善良,還是執迷不悟的愚蠢,誰有分得清楚呢?
但就算是善良,有時候也是會傷人的。
許仙突然想起一句話:非,非,緣分由天定。
自己這段天定的緣分何時到來呢?明年嗎?清明嗎?
好吧,那就等待吧!
因爲我是許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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