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走到幾人麵前,“啪”的一聲展開手中摺扇,摺扇飄逸,笑容比摺扇上的山水畫還引人注目,聲音刻意低過“對不住,我來遲了。”
程鯉素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終於回過神來,繞著禾晏轉了個圈,喜不自勝道“大哥,沒想到你竟然是這般的男子,涼州衛真是埋沒你的風姿了我這樣瞧著,你都快趕得上我了”
禾晏心中得意,上還是謙遜道“哪裡哪裡,過獎過獎。”
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河邊,趁無人的時候換好了裳,程鯉素的裳多是黃,這年極這般明亮的,禾晏穿著卻覺得略顯輕佻,好容易才找了這麼個不那麼跳的,又在匣子裡撿了個算作樸素的發簪。在河邊對著河麵端詳了許久,為了不出意外,還特意給洪山他們看了看。
涼州衛的新兵們一致好,想來也算是不差的。前生做男兒裝扮時,不得不戴上麵,如今能大大方方的如此公子模樣,也生出一陌生的張。
一邊的沈瀚看著禾晏,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他原先還在想,禾晏也不過就是一個年,就算過去同肖玨有舊,何以就了肖玨的眼畢竟傾慕肖玨的絕人數不勝數,如今看到如此模樣的禾晏,心中便稍稍明白了一些。子便罷了,男子有如此姿容的,並不常見,況且這年手出眾,脾還好,若非份令人生疑,其實其實同肖都督站在一起,倒也不是很奇怪。
程鯉素仍在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禾晏朝肖玨看去,但見肖玨站在原,目平靜的掃過,毫不見欣賞,頓生促狹之心,便走到肖玨邊。
“都督,”摺扇半開,掩麵低笑,活像調戲良家婦的登徒子,“你看我這般,如何”
年輕男人漠然看向,片刻後,微微彎腰,俯首快要到的耳邊,他的聲音年時期便比尋常年要低啞一些,如今年歲漸長,還帶了一散漫的磁。
“你居然”
耳邊似乎能到對方撥出的熱氣,禾晏莫名覺得臉上一臊,心想要聽著這張臉用這種語氣誇人,還真不是人人都能頂得住的。
“比程鯉素還矮。”他說完了剩下的半截話。
禾晏“”
禾晏退後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尋常人不該說“你居然這般惹眼”“你居然如此驚艷”嗎
比程鯉素還矮
那秀如玉的青年卻像是還嫌不夠惡劣似的,看著,勾哂道“還有,你腰帶係反了。”
他往前去了,禾晏低頭一看,程鯉素的裳樣式繁復,從前不曾穿過這種,也不知如何係,此刻聽到提醒,便手忙腳的去解。程鯉素見狀,這纔看清楚,跟著過來幫忙“啊,忘了跟你說,我的腰帶同旁人不同,你要這樣係”
禾晏看著肖玨遠去的背影,磨了磨牙。
肖玨絕不可能是因為爭旗一事對心懷愧疚才會讓做程鯉素的替,禾晏嚴重懷疑,他將自己帶在邊,隻是為了方便辱折磨。
這真是天生的冤家。
涼州衛所到城裡,不歇的騎馬,大約要三個時辰。早晨出發,到了已是下午。一同前去的除了禾晏和肖玨,還有一個飛奴的侍衛。
大約是因為不是真的程鯉素,便連馬車也省去了。一路騎馬過去,連飯也沒顧得上吃,到了午後,總算是到了城裡。
涼州城禾晏上一次來,還是剛隨新兵一同從朔京來到此地,不過並未在城裡停留,便直接去了白月山下的衛所。如今換上尋常爺家的裳,來到熙熙攘攘的市井,同朔京不同,涼州又是別有一番風。
此地算是東部,四季分明,雖然比不得京城繁華,但也算得上熱鬧。來往行人匆匆,到了城裡,騎馬便不必騎得那般快,禾晏邊走邊看,隻覺得看不夠。
但肖玨並非是來城裡遊玩的,幾人到了一客棧,這客棧瞧著應當算是涼州城裡極為奢華的一間,一共三層。外頭修繕的富麗堂皇,到了客棧門口,肖玨下馬,夥計幫忙將馬牽去馬廄,幾人一起走進大堂。
實話說,前世今生,雖然禾晏貴為禾家的大爺,但還真沒住過特別貴的客棧。肖玨倒是和他的侄子一般驕奢逸,連歇腳的地方都要如此講究。禾晏這般想著,聽見肖玨對掌櫃的道“兩間客房。”
“兩間”禾晏驚訝,“我和飛奴一間”
好容易出了兵營,就不能讓自己一間嗎程鯉素還叮囑要每日洗澡,飛奴在房裡,要怎麼洗
“不然”肖玨盯著,反問,“你想和我一間”
“不不不,”禾晏道“那我還是和飛奴一間吧。”笑話,還不至於沒有自知之明到如此地步,畢竟肖二公子冰清玉潔,怎麼能和這等陋之人共一室呢禾晏心裡腹誹,肖二公子就該和廟裡的菩薩住一起,給他麵前擺個香爐供果,就能人供奉了。
肖玨沒理會他了。
掌櫃收下銀子,令人收拾客房去了。因從早晨到現在,三人還沒吃過午飯,客棧一樓是可以用飯的,便打算在此吃過飯在上樓。
大概看出來肖玨份非富則貴,掌櫃殷勤的立在他們這桌,道“咱們這邊招牌菜點有綠豆棋子麵、五味蒸麪筋、麻辣肚、芝麻卷、八寶野鴨、黃瓜、五香仔鴿幾位要點什麼”
不等肖玨說話,禾晏先大聲問道“掌櫃的,可有口蘑”
“有的,有的。”掌櫃忙回答。
肖玨側頭來,平靜的看著。禾晏眨了眨眼睛,“怎麼了,舅舅,你知道,我最吃的就是口蘑了”
飛奴“”
做戲要做周全,這話可是程鯉素告訴的。如今進了涼州城,就不是禾晏了,是程鯉素,是肖二公子的外甥。外甥想吃自己最的菜,這有錯嗎
完全沒有錯
肖玨收回目,道“給他來盤口蘑。”
居然這麼好說話禾晏心中一,也是,倘若這裡遇到人了呢當著外人的麵,肖玨總不好否認。這下禾晏膽子就大了,在衛所裡吃了這麼多日的乾餅,連沒嘗過幾次,既然逮著個機會,肖玨有不缺銀子,不狠狠的宰一筆這隻羊,豈不是對不住自己
“舅舅”禾晏喊得又脆又甜,笑瞇瞇道“我還想吃麻辣肚、芝麻卷、八寶野鴨、黃瓜、五味蒸麪筋、五項仔鴿還有那個什麼,綠豆棋子麵我都想吃”
飛奴了,想說什麼又按捺住了,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人了。
掌櫃的先是詫然,隨即喜笑開,看著禾晏的模樣活像是看見了一尊財神爺,對肖玨道“這位小公子真有眼,很相信我們客棧的菜品哪”
“抱歉,”肖玨輕笑一聲,作優雅,語氣卻帶著一種刻薄的嘲諷,他淡道“外甥沒見過世麵,讓人見笑了。”
禾晏“”
“每樣都來一份吧。”
肖二公子揮金如土,掌櫃的欣喜不已,轉吩咐廚房做菜去了。
禾晏本就是為了捉弄他,想著能吃個其中幾道菜也不錯了,不曾想肖玨竟然百依百順,還真每樣了一份。難不程鯉素平日裡在這個舅舅麵前就是如此得寵簡直要瘋的風要雨得雨,禾晏都有些妒忌了。
湊近肖玨,小心翼翼的問“都督,你怎麼這般好說話”
“怎麼”肖玨淡道“當舅舅的,當然不能讓外甥肚子。”
這個“舅舅”,委實說的意味深長。禾晏琢磨著琢磨著,卻是琢磨出一不對味兒來。和肖玨好歹也是同輩,從前還是同窗,後來同為將領,也是齊名。結果這輩子,先是了肖玨的小兵,他一聲都督。如今乾脆了肖玨的外甥,連輩分都矮了一頭。
這個便宜,肖玨可是占大了
緘默不語,不打算再肖玨了。誰知道想捉弄肖玨竟讓自己吃了虧呢真是棋差一著。
掌櫃的菜品且不說如何,做菜倒是快,不多時,菜便上齊了,擺滿了整整一桌子。如此奢靡,旁邊的人都朝他們看來。
禾晏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都督,讓您破費了。”
“既是你想吃的,當然要吃。”肖玨慢悠悠道“隻是我從前教過你,簡節則昌,佚則亡。不要浪費。”
禾晏覺察出一不對,正要說話,隻聽得麵前這人又道“剩一粒米,你明日就別吃飯了。”
禾晏“”
禾晏肖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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