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化龍」二字，房間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一片死寂。

「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許久之後，才被呂蒼黃夾雜著咳嗽的大笑聲打斷。

「不說我現在這幅模樣，便是未損傷之前，也沒辦法化龍。」

呂蒼黃臉上滿是無奈的笑容。

對於作為妖蛇一族的呂蒼黃來說，化龍的確是它徹底消除上傷病的最好手段。

在十州，化龍有兩種方式。

一是龍皇一族以自源點化，花費十餘載的時，一點點重塑真龍之軀，像是小白，就是這種方式獲得真龍之軀的。但這種方式對於龍族自損耗太大，一般況下，沒有哪頭龍願意為一隻小小的妖去那麼做。

第二種方式，則是數魚妖跟蛇妖所擁有的一種能力，當它們的神魂跟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這些妖族會以類似人類兵解的手段，在一瞬間發出超出平常時候百倍千倍的妖力，引下九天劫雷，於灰燼之中重塑真龍之軀。

這種方式的優點在於，速度快，化龍功之後，無論是還是神魂，都會獲得新生，說是重生也毫不過。而且但凡先祖之中有過龍族脈的妖族，都可以嘗試。

缺點則在於，若想功化龍，其過程非常複雜。

除去那引妖力的手段不說，神魂至要達到二寂境，還得要抗得住劫雷的轟擊。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即便是在劫雷之中倖存，開始重聚，神魂開始重塑，你依然不能稱之為龍。

你必須在你神魂陷混沌之時，找到一個知曉你本名的妖或人，讓他用你的本名點醒你，並且告訴你你就是龍。

其實若是以前的呂蒼黃，在解除封印的況下，神魂跟都是能達到化龍要求的。

它唯一缺的就是「證」，它缺一個知曉它本名，並告訴它它就是龍的證。

而對呂蒼黃來說，很顯然，靠龍族點化這條路，肯定是行不通了，它沒時間等下去。

「一口氣服用十顆左右的龍丹，可以將你的在一炷香的時間，恢復到你原有的狀態。」

敖解憂沉默了一下隨後開口道。

說完將目看向了李雲生。

「隻要不出意外，我可以幫你擋下劫雷跟劫雷之中的神魂攻擊。」李雲生點了點頭，「現在隻缺證。」

說到這裡時，他的目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一旁一無所知的小白：

「或許我們可以賭一把。」

這「證」就像是天地間約定俗的一道契約法則。

作為證的人或妖，獲得化龍者姓名的方式，絕不能是來自化龍者口中，知道便是知道，不知便是不知，若是有人提醒，這契約便不會解開，剛剛凝聚起來的真龍之軀，也會隨之崩散。

「我這條賤命，你們何至於為我做到這一步？」

呂蒼黃有些不解地看向敖解憂跟李雲生。

李雲生則看向敖解憂：「你當初為什麼要救小白？」

敖解憂愣了愣隨後笑著了小白嘟嘟臉道：

「小白這麼可，我哪裡忍心不救。」

李雲生見狀認真想了想，然後轉頭看向呂蒼黃認真道：

「那大概是屋及烏吧。」

「所以你們救我，就跟我這個人完全沒有關係嗎？」

「咳咳咳咳……」

呂蒼黃有些氣憤，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不，不，不，呂叔是個大好人。」

小白趕忙上前，輕地拍了拍呂蒼黃的口。

「你自己決定吧，呂大好人。」

李雲生沖呂蒼黃笑了笑。

「小白，你說，我這種人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呂蒼黃靜靜地看著小白。

「有區別，有區別的。」小白用力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對別人有沒有區別，但對我來說，呂叔你如果死了，這世上就又了一個真心關心我的人。」

「傻丫頭，我們才認識幾天啊。」

呂蒼黃苦笑。

「是不是真心關心一個人，跟時間一點關係也沒有！一個人如果真的關心你，你從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能發現！」

小白目堅定地道。

「這是誰教你的？」

「我娘。」

呂蒼黃有些吃力的抬起手了小白的臉頰，而後笑道：

「你娘啊……你娘真有一副好心腸……」

隨後他放下手，轉頭看向敖解憂跟李雲生：

「我也沒什麼可以報答你們的……咳咳咳……」

他一邊咳嗽著，一邊不顧一旁小白的阻攔，十分艱難地坐起來。

「我這條命原本賤如草芥，但既然小白姑娘覺得它還有幾兩重量，那我便著這張老臉，懇請兩位救救我，救我一命，若得生還，我以神魂起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為二位馬首是瞻，若違此誓軀挫骨揚灰，神魂灰飛煙滅。」

說完他不顧那一傷痛，重重地朝李雲生跟敖解憂磕了三個響頭。

小白一臉不解跟惶恐，而李雲生跟敖解憂則依舊臉平靜，默默地看著呂蒼黃。

兩人應該是這世上最瞭解這呂蒼黃的人。

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眼前這脾氣古怪的蛇妖，骨子裡高傲，哪怕被整個妖蛇一族拋棄，哪怕被玉虛子關在崖底幾百年，這種高傲依舊沒減退半分。

但在這一刻，為了活下去，它把這些全部扔掉了，扔到了九霄雲外。

「知道了。」

直到看著他把三個頭都磕完，李雲生才開口。

「我們會儘力的。」敖解憂則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向小白：「但敗的關鍵，可能並不在我們。」

……

龍宮，昊天殿。

因為前日那場大戰，這間原本如同天外仙境一般的宮殿，此時已經是一片狼藉，殘損的地麵，斷裂的石柱，破碎的琉璃，滿地都是。

唯有那高聳的登天臺，以及登天臺上方穹頂的那片星河依舊閃耀。

登天臺上，李雲生小心地將呂蒼黃放在登天臺的最中間，朽木生花傘在他上方緩慢旋轉著。

敖解憂跟小白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直到等那呂蒼黃完全躺下，敖解憂纔拿出一瓶丹藥遞到呂蒼黃手中：「十枚龍丹，服用完畢，若是不能化龍，你的命，也就隻剩下這一炷香了。」

「一炷香，足夠了。」

呂蒼黃笑著出手，有些艱難地接過那瓶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