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死人了。

一大早，下山打水的李雲生，就聽到觀裡的莊戶在不停的議論著這件事。

昨天才送走桑小滿，今天就聽到這個訊息，李雲生心裡莫名地有些不安。

於是他向那幾名莊戶仔細打聽了一番，發現這件事其實是發生在兩天前，白雲觀訊息有些閉塞，所以今天才傳過來，據說秋水其他幾福地昨天已經炸開了鍋。

按理說，仙府這種弱強食之地，死幾個人不至於那麼大驚小怪的。

但是李雲生仔細聽下來之後，跟其他秋水弟子一樣，到有些不可思議。

死了的這幾名全部來自淩雲閣，死亡的地點是在離秋水西麵千裡之外的遼城，再確一些是在從遼城會秋水的路上。

首先讓人覺得奇怪是這死亡的地點。

當時他們已經出了遼城有百裡，到了烽臺山，隻要穿過了烽臺山再走幾裡地就能看到一秋水的駐地，可就是這方圓不過幾裡的烽臺山把他們困住了，一個都沒有走出來。

這遼城本就是秋水的附屬之地，他們不可能對秋水有異心，而烽臺山中早就被秋水佈下了許多驅趕妖的符籙陣法，也不可能是妖做的。

其次就是死了的這幾個人。

這幾名弟子的修為幾乎全是靈人境界，有一個甚至半隻腳踏了真人境，想要悄無聲息的殺死這幾個人在這青蓮仙府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是那些秋水弟子的看法，見識過了許多「怪」之後，在李雲生看來，在高階修者麵前低階修者的命，不過是螞蟻一般的存在，有時候在境界上，兩者差距不過是一階，但對於天道的認知，對於法的領悟，本不是後者能夠想象的。

所以他們想要悄無聲息的死你這件事的難點，隻在於他們是否覺得你有被殺的理由。

真正讓李雲生覺得奇怪的是另外一點。

傳言前去調查的人發現，這些淩雲閣的弟子的，幾乎全部被肢解。

這些被肢解的拚了一句話：

「秋水必亡。」

這擺明瞭，是沖著秋水來的。

在這青蓮仙府，殺了秋水的人，還膽敢如此向秋水門囂，也難怪會在秋水弟子中引起跟恐慌。

初時李雲生也跟這些弟子一樣，隻覺得義憤填膺，但是轉念想想秋水在這仙府數千年，有些仇怨也算正常，被吵得沸沸揚揚，可能是這些年秋水的弟子，在先輩們羽翼的庇護下安逸得太久，遇到一丁點腥便有些接不了了。

「終究不過是仙府之間弱強食，殺與被殺這件事。」

大概是因為自詛咒加，對於這威脅生死之事看得淡了很多。

將水挑到了山頂。

李雲生從廚房拿出一個瓢來，給屋前的花草，還有那株隻剩下殘骸的老槐樹澆水。

「李雲生。」

當他澆好水，準備把水桶放進廚房的時候，後忽然傳來了一男子的聲音。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李雲生拿瓢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警覺的神經在一瞬之間繃了起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的神魂，本沒察覺到這個人上山。

「趙玄鈞師兄？」

來人正是玄武閣趙玄鈞。

看清楚來人，李雲生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但是心依舊滿是駭然，他對自己的神魂非常自信，隻要不是像大先生這種級別的修者，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有事嗎？」

將手裡的瓢放進水桶中，李雲生直起子問道。

「不請自來，叨擾了。」

趙玄鈞臉上雖然微笑著，但眼神著卻同樣閃過一詫異。

因為趙玄鈞發現，就在剛剛，自己喊了李雲生一聲之後，麵前的李雲生上忽然湧出了一野般氣息，雖然這李雲生當時還背對著自己，但是同為修者，他能看出來李雲生的形，已經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經管他一直對這個在白雲觀務農的小師弟另眼相看，但對方不經意之間顯出的此等姿態，還是讓他有些吃驚。

「人之託，幫忙送兩樣東西過來。」

他拿著一個長長的木匣子，跟一個小錦盒走到李雲生跟前。

「這是？」

看著這兩件東西，李雲生一臉的疑。

見李雲生一臉疑，趙玄鈞直接開啟木匣子。

裡麵是赫然是一柄寒氣凜然的長劍。

「青魚？！」

李雲生自然認得這柄劍。

「是小滿師姐讓你送過來的？」

他問道。

「嗯，走的匆忙，又怕你不收，就托我送過來了。」

趙玄鈞點頭道。

「麻煩師兄了。」

李雲生雙手接過木匣跟小錦盒。

「這又是什麼？」

李雲生看著那小錦盒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給我的時候，讓我不要開啟。」

趙玄鈞攤了攤手。

「我這小表妹，待你比待我好多了。」

他一臉苦笑道。

「玄鈞師兄你怎麼沒跟小滿師姐一起走。」

李雲生有些好奇地問道，先前桑小滿跟他提起過，因為桑家在炎州遇到了一些事，還有不想攙和仙府與秋水之間的渾水，這次桑家家主幾乎把桑家的子弟都帶回去了，據說還帶走了一批秋水的弟子。

所以李雲生才會這麼問。

「前些日子我也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走。」

趙玄鈞的目看向旁邊的風景。

「不過昨天之後我終於不用猶豫了，我決定還是留在秋水。」

他笑著重新把目看向李雲生。

「你大概也聽說了吧，玄武閣有幾名弟子死在了烽臺山的事。」

他接著說道。

「嗯，聽說了。」

李雲生點點頭。

「這其中有我一位好友。」

趙玄鈞原本明亮的臉變得沉起來。

「此仇不報，我有何麵回炎州。」

他冷冷的說道。

「雲生兄，珍重。」

說完他麵無表地沖李雲生做了個揖，然後轉往山下走去。

「替好友報仇……」

著趙玄鈞離開的背影，李雲生忽然發起呆來。

「若是，死了的那幾位弟子中，有一位是我的好友……或者說，是我幾個師兄，我會怎麼辦？」

對於這次秋水弟子被殺這件事，李雲生還是第一次聯想到這個上麵。

「如果真是這樣，我還能輕鬆的認為這『終究不過是仙府之間弱強食，殺與被殺這件事。』嗎？」

他像是陷了一個巨大思索漩渦之中。

「我會殺了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耗盡我的壽元，犧牲我的命。」

沉默了許久。

在李雲生的心底出現了這麼一個答案。

「老六！」

突然山下一個響亮的聲音，將李雲生拉回到現實中來。

這獷的聲音，一聽就是李長庚。

「到觀裡來，師父有事找你！」

隻聽李長庚接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