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條路就是這條?」
在火把照下,陡峭的懸崖邊上,一條隻容的下一人的小路出現在牧凝霜麵前,有些驚愕的說道,這條崖壁旁的小路,平日裡還好,今天這狂風暴雪之下,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吹落懸崖,更何況還要背著一個人。
「對。」李雲生知道後背上牧凝霜的顧慮。
「你有把握嗎?」
遲疑了一下,牧凝霜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有。」李雲生回答的很直接,他回頭看了看在風雪中搖搖墜的茅草屋道:「但是我不想等死。」
「你可以放下我一個人……」
「我既然揹你出來了,就不會放你下來的。」
沒等牧凝霜說完,李雲生打斷了的話,就算今天跟李雲生一起的不是牧凝霜,李雲生也不會就這麼一個人走的,這跟人無關跟修為無關,李雲生隻想在寥寥無幾的時日裡求個心安。
見死不救,如何心安?
「……」
牧凝霜沉默了許久,然後纔在李雲生背後,悠悠的小聲道:「也好,這樣一來,若是真去那黃泉,還有個伴。」
「其實背一個重心更穩,在這風雪中過去的機率會更大些。」
李雲生像是安牧凝霜一樣的說道。
「嗯。」
牧凝霜的語氣變得很平和,往日裡那生人勿近的戾氣不見了。
在這懸崖小路的路口,李雲生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柄白雲觀配的防匕首,最後叮囑牧凝霜道:
「一定要抱我,哪怕是你快要掉下去了也要抱我,不要害怕把我一起拉下去。」
「放心吧,我會拉上你墊背的。」
牧凝霜出了一個清麗的笑容。
其實李雲生並不是沒有把握的,因為行雲步最講究的就是一個「準」字,算計要準每一步邁的也要準,今天風雪中過這條峭壁下的小路訣竅其實也就是一個「準」字。
第一個準,便是要看準風勢。
在路口一不站了許久的李雲生,突然在風勢變換的隙邁開了步子,趴在李雲生後背的牧凝霜還沒回過神來,就看發現自己邊已經是懸崖了,李雲生明明隻走了一步,但已經離路口有五六步遠了。
「你這是行雲步?!」
聽起來牧凝霜也知道行雲步。
「行雲步不需要真元,隻需算計正好適合我。」
李雲生一把將匕首狠狠巖裡,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說道。
這可不是適合不適合的問題,牧凝霜驚愕的想道,因為誰都知道行雲步靠的是匪夷所思的算計,隻要方位一變奇門遁甲的演算的方式就要跟著變,而且這一切必須在行走之間完,這可比一般的修鍊要難多了!
第二步李雲生遲遲沒有邁出,因為今晚這風雪刮的實在是太了。
終於等了雙腳都快要麻木的李雲生,再次抓住了風勢的一個間隙,一步邁了出去。
就這樣一段不足百米的路程,李雲生走了足足一個時辰,終於才走完一大半。
趴在李雲生後背上的牧凝霜覺到,李雲生整個後背都被汗了,雖然他聽不懂李雲生裡那念念有詞的一串串數字,但是覺的到李雲生正在拚命的計算著什麼。
「有了!」
李雲生驚喜的了一聲,然後便再次一腳邁出,整個人如同一條不留手的泥鰍從風雪中鑽了出去。
鏘!
又是狠狠的把匕首刺巖壁之中。
牧凝霜看到,李雲生握匕首的那隻手,已經被磨破了皮滲出了來。
「還有最後一步,你一定要抓我。」
著氣的李雲生像是本沒察覺到自己手上的傷一樣的叮囑牧凝霜。
「嗯!」
不知道為何,牧凝霜對這個修為比自己低,天賦也不如自己的小師弟,心裡居然湧出了一隻有麵對師父時纔有的……敬畏。
「太、**……」
突然牧凝霜隻聽到李雲生大了一聲便一步邁出,這一步像是走在了風雪停歇的間隙,這般算計準到牧凝霜到可怕。
可人算總是比不上天算。
就在李雲生要穿過這條小路,走到另一個山頭的時候,一塊山石從山頂滾落正好砸落到李雲生的落腳點,他一個站立不穩後仰之下眼見就要掉懸崖。
「錚!」
一聲清冽的劍鳴響起。
就在李雲生要落懸崖之時,原本趴在後的牧凝霜,一手握劍將長劍刺崖壁,一手死死拉住李雲生。
懸空掉在懸崖上的李雲生,看著漆黑如漩渦的懸崖底部長籲了一口氣,然後轉將右手的匕首刺崖壁,重新爬上了崖壁旁一人寬的小路。
「這次一定不會算錯了。」
他朝牧凝霜出手,然後拉著牧凝霜一步沖了過去。
終於來到平坦的山頭,兩人劫後餘生的跪坐在了雪地上,牧凝霜剛想跟李雲生道謝,卻看到李雲生徑直跑到了一顆鬆樹下開始不停的乾嘔著。
巨大的力,還有行雲步那一刻不停的繁瑣演算,終於讓他有些吃不消了。
他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小瓷瓶蜂,然後一飲而盡,這才放鬆了一些。
李雲生當真不害怕嗎?不,他怕得要死,行雲步能算對手的步伐能算自己的步伐,但是如何能算得準這老天爺的步伐?
他完完全全是在賭,幸好今晚他賭對了,因為他過來了,而那小茅屋已經被暴風雪刮的七零八落,掉落到懸崖底下了。
著山頭靠坐在鬆樹邊的不停息的李雲生,牧凝霜腦子裡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在絕境中活下來修為一定是最重要的嗎?就像今天這樣,如果沒有這個修為遠不如自己的小師弟,在絕境中的抉擇,自己恐怕還在那個山頭的小茅屋,最後被暴風雪連同茅屋一起刮下懸崖。
看了眼對麵空的山頭,心中慨道。
不知不覺東方的地平線上出一芒,正好照在李雲生靠著的那株鬆樹上。
風雪終於停了。
「師姐,你冷嗎?」
不遠李雲生突然沖牧凝霜喊道。
「還好……」
牧凝霜有些懵,不知道李雲生為何問這個。
「那我再休息一下,然後揹你下山。」
「好。」
聞言牧凝霜展一笑,笑容跟這清晨一樣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