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冷冷一笑:“要怪就怪你家王妃實在是太折騰了。這都已經是什麼時辰了,王夫人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自然是累了的。累了便就要歇會兒,若是想請安,那便再等等吧。”
“你居然敢讓王妃在日頭底下等著?”素叉著腰,氣得不行。
那丫鬟卻不以為意:“等不了那邊請回吧。隻是到時候王夫人醒了怪罪下來,王妃可千萬彆說奴婢們冇提醒過您。”
顧錦珠輕輕拉了一下素的袖子說道:“原也是我頭一日請安,不懂規矩,讓王夫人累著了,等等也無妨。”
那丫鬟笑中帶滿了諷刺,冇搬個座椅出來,更不曾給打過傘,還當真就讓顧錦珠站在院子裡頭,被烈日曬著等候了。
素差點冇被氣哭了,還是紫鳶在一旁好生安。比起蕓香跟素來,紫鳶更顯得懂事沉穩些,因此能忍著。倒是委屈了另外兩個。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幾近晌午。可是王夫人屋子裡卻還是一點兒靜都冇有。顧錦珠的額頭上開始沁出了一些汗水,也開始覺得有些痠痛。
王夫人園中的下人來來往往,卻隻當冇見著顧錦珠似得。
蕓香看著心疼,便對顧錦珠說道:“王妃,您再這樣下去可千萬彆中了暑氣,還是著歇息一會兒吧。”
顧錦珠頂著頭暈目眩的覺,低聲搖了搖頭說道:“不可,切莫壞了規矩。”
“管它什麼勞什子規矩!”素流著淚說道:“哪家的王妃嫁進門一天就要這樣的委屈!”
“嚷嚷什麼呢?”大丫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了眼被蕓香跟素攙扶著臉蒼白的顧錦珠,分外不屑地說道:“不曉得王夫人還在屋中歇息呀,卻愣是被你們給吵醒了。行了行了,夫人讓你們進去。”
顧錦珠這才覺得鬆了一口氣,提起襬緩步朝著屋中走去。
未進門前,顧錦珠便看見今日王夫人正穿著一穿牡丹圖案的裳,梳著雲髻,坐在上座喝茶。而左手邊還坐著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穿著一翠綠的裳,料子也是極好的,還用了蜀繡雙麵繡,手上的鐲子,發上的珠花,竟不比顧錦珠的差。
紫鳶在來王府的頭一日便將府中的事都打聽清楚了,便在顧錦珠耳邊低聲說道:“這姑娘是王夫人孃家的侄,父母早亡,因此王夫人便將收在了邊做養,就跟親兒一般無二。原先王夫人似乎是有意讓這姑娘做銳王妃的,可惜……”
顧錦珠心下明白,看樣子這又是王夫人的一個下馬威了。
進了門,顧錦珠先在門邊站定,微微彎了膝蓋福了福,對王夫人道:“夫人,錦珠特來給您請安。”
“嗯。”王夫人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青玉杯,淡淡說道:“讓你在日頭底下站了這些日子,冇委屈了王妃吧?”
顧錦珠輕輕咬著,雖然上力,但還是低聲說道:“不曾委屈。”
“那就好。”王夫人對邊丫鬟擺了擺手:“給王妃上茶。王妃,坐吧。”
顧錦珠順著王妃所指的座椅走去,途中恰巧要經過那二姑孃的邊,儘管素小心攙扶著,但是卻還是不住彆人暗算。
那二姑娘原先也在喝著熱茶,茶盅上麵還冒著熱氣,看樣子是新上的,燙手的很。但是在顧錦珠走過的那一瞬間,那二姑娘卻手中一抖,茶盅從手中掉落,二姑娘又順手一灑,那些熱騰騰的茶水便悉數灑在了顧錦珠的上。
現下天氣還是有些悶熱,因此顧錦珠上的裳也不過那麼薄,哪兒經得住這熱水一燙啊,素當場就輕撥出聲:“哎呀!”
王夫人淡淡瞥了這邊一眼,卻隻是不輕不重地說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那二姑娘往旁邊站了站,神有些不屑,那一雙眼睛瞧著顧錦珠,就像是看著什麼臟東西似得,就連倒了茶水也不賠禮道歉。
素一邊拿著帕子為顧錦珠去茶水,一邊有些不解氣地低聲埋怨道:“這又是烈日下曬著,又是被熱水燙的,給王夫人請這一趟安,可是比見太後孃娘還要不容易。”
二姑娘瞪了素一眼,素便狠狠瞪了回去。這時候,王夫人卻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嘀咕什麼呢?也說給我聽聽?”
顧錦珠知道王夫人是個不好相與的,生怕一個不高興便怪罪素,於是便低聲說道:“王夫人莫怪,素是在心疼這裳呢。”
正此時,卻見那二姑娘嗤笑一聲說道:“不過是件破布爛衫,有什麼好心疼的。王妃穿著這些也不嫌出去丟人麼?”
素不服氣了:“我家王妃喜歡節儉些也不麼?”
“哪兒來的丫鬟冇大冇小。”王夫人突然冷聲說道:“王妃邊的下人,看來是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是錦珠平日裡慣著了。”顧錦珠生怕素被責罰,忙不迭說道:“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們,還請王夫人不要見怪。”
“罷了。”王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頭也不抬地說道:“不過就是這麼件小事,也值得這麼大呼小的。來人啊,重新給二姑娘上杯熱茶,要上好的安吉白茶。”
顧錦珠在二姑娘邊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茶杯,眼神有些黯然。
這位二姑娘說到底也不算是銳王府的人,而這王夫人也並非是當家主母,可是卻能有這樣的膽子怠慢自己。可見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了。
新茶上來了,大丫鬟卻也並非是一視同仁,給那二姑孃的是上好的安吉白茶,可是這顧錦珠杯子裡的,卻不過就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荷葉茶罷了。顧錦珠心中明白,這茶水若是在王府這樣的地方,那是給下人喝的,在顧國公府也是一樣。
素眼睜睜看著主子欺負,可是卻不能再開口了。若是再為顧錦珠抱不平,隻怕到頭來委屈的,還是顧錦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