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姚氏就派了人來催,顧錦珠用過早飯,就帶著素蕓香出去。
顧府門口已停好兩輛馬車,姚氏和顧碧彤已坐在一輛車上,看走過來,皺著眉頭冷哼道,“怎麼這會兒纔過來?快上車吧!”
蕓香素扶著顧錦珠登車。
天氣沉沉的,有種風雨來的氣勢,素扶著上去,就把車簾子拉了下來,咕噥道,“怎麼這樣,半道上下雨就遭了。”
顧錦珠看了一眼天,也有些擔心。
翠屏山在京郊十裡之,十月初,路上草葉已有些枯黃,天氣沉沉的像扣了個鍋蓋,景緻都顯得有些蒼涼。
們要去的,是翠屏山頂的懷恩寺,寺裡的寧遠大師是當世高人,據說皇上都會時不時的傳他進宮講經論法,因此寺裡的香火十分鼎盛,不達貴人都會來此。
馬車沿著山道走了半日,顧錦珠起車簾,依稀可以看到巍峨秀的翠屏峰上,懷恩寺一角翹角飛簷,雲遮霧繞,倒真有些世外天宮的樣子。
懷恩寺建立在玉屏山的埡口上,要順著澗水一路上行,們一行好容易纔到了山上。
門口早有小沙彌迎接,帶著們進去。
懷恩寺裡景緻清幽,綠樹修竹遍植,聽到遠傳來的鐘聲,整個寺廟彷彿置在雲層裡一樣,飄渺有仙氣。
寧遠禪師四十歲剛出頭,長得寶相莊嚴,氣質清和出塵,很有世外高人的味道。
姚氏不是一次來此了,上前和禪師見過禮,說明來意。
寧遠禪師帶們去大殿,供奉的菩薩金剛眉目慈祥莊嚴,姚氏帶顧碧彤和顧錦珠跪下,聽小和尚唸經替甄氏祈福。
顧錦珠微微閉上眼睛,耳畔經聲繚繞,鼻端嗅到香火氣息,整顆心思都開始澄明起來。
此事雖是替甄氏祈福,但置此景,顧錦珠的整顆心也彷彿安詳了下來,想到遠行的三叔,知道他隨著銳王辦事,危險重重,虔誠的叩下頭去,向菩薩祈求可以保佑他一路平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經聲停了下來,睜開眼睛,才發現邊姚氏和顧碧彤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一驚,急急起,向大殿外走出來,向小和尚打聽們的去向。
小和尚指了指一偏殿,快步走過去,還冇到門口,就聽到寧遠禪師的聲音道,“二小姐麵相清貴,有富貴之相。”
顧錦珠踏了進去,就見姚氏和顧碧彤站在明遠禪師跟前,麵有些焦急。
姚氏見進來,隻淡淡掃了一眼,就轉過頭道,“禪師,可否說明白些?小當然有富貴之相,我所求,是想問問小將來的姻緣。”
寧遠禪師指著一旁的簽筒道,“那請二小姐先求枝簽吧。”
顧碧彤忙忙到菩薩麵前跪下,拿過簽筒,口中默唸幾句,用力搖,一隻簽掉了出來。
顧碧彤麵一喜,看也不看就撿起到了寧遠禪師手中。
寧遠禪師淡淡掃了一眼,念道,“朝朝恰似采花蜂飛出西南又走東,春儘花殘無覓,此心不變舊行蹤。“
姚氏不解的問道,“禪師,這是什麼意思?“
寧遠搖了搖頭道,“若是求姻緣,此乃一枚下簽,意為猶如蜂采花,勞心費力。“
姚氏瞠目結舌道,“什麼勞心費力,是說彤兒姻緣不順麼?那怎麼辦?“
寧遠禪師垂目合什道,“此簽意為無覓春,久雨不晴,求謀用,不如安靜,是說夫人無論所謀何事,皆是不。“
姚氏的臉一下子就變了,那些拽文的詞聽不懂,但最後一句“無論所謀何事,皆是不”可是聽得明明白白,若不是寧遠是當世有名的大德禪師,怕是張口就罵出來了。
即使如此,的臉也變得極為難看,一把拉起顧碧彤冷笑道,“我敬禪師是當世高人,卻冇想到也不過如此,信口胡言!之前也有高人給我兒算過,說是凰之命,貴不可言,冇想到到這裡卻算出個七八糟的東西,我看這廟八是騙人的!”
說完不由分說就拉了顧碧彤向外麵走,寧遠禪師搖了搖頭,一眼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顧錦珠,打量了一眼,忽然一頓,雙目仔細向臉上看去,突然道,“國公夫人請留步,請問這是府裡哪位小姐?老衲倒是可以為再看上一卦。”
姚氏本來有些惱怒這老和尚胡說八道,心裡早不信他了,然而聽到他要給顧錦珠算,腳步一下子停住,想著他給那小丫頭算也好,正好再試試他說的準不準。
回過,臉一下子緩和下來,衝顧錦珠招手道,“珠兒,你進來。”
顧錦珠早聽到了明遠禪師的話,慢慢走進來,衝著寧遠福道,“寧遠禪師。”
姚氏笑道,“禪師,這位是我的大兒,勞您瞧瞧這丫頭的姻緣如何?”
寧遠點了點頭,目仔細在顧錦珠的臉上巡逡,半晌,才道,“請大小姐也搖支簽。“
顧錦珠拿起簽筒,像顧碧彤剛纔的樣子搖了搖,一支簽掉了出來,撿起來遞給寧遠。
寧遠隻掃了一眼,臉上就出了一微笑,道,“老衲果然冇有看錯,大小姐的麵相纔是貴不可言。”
姚氏當即就惱了,一臉嘲諷的道,“禪師可真有本事,簽也未解,如何就知道這丫頭貴不可言?”
寧遠道,“夫人,您瞧這簽文,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這可是大吉大利的上上簽,螽斯,在上古時期乃是了不得的圖騰,寓意子孫興旺,家族繁盛,此簽意為大小姐將來會貴不可言,子孫繁榮興旺,姻緣和諧。”
這樣一說,姚氏的臉都變綠了,這話要是說顧碧彤,自然無比歡喜,可冇想到這老和尚居然說的是顧錦珠,說將來貴不可言,簡直快氣笑了,狠狠瞪了寧遠一眼,拉著顧碧彤就氣沖沖的向外走去。
顧錦珠匆匆向寧遠禪師道彆,跟著走了出去,自然不會信什麼算命的話,隻覺得這老和尚真是不通人俗,當著姚氏的麵這樣說,哪還會捐什麼香油錢。
果不其然,姚氏果然不再添什麼香火拜什麼佛,怒氣沖沖就要下山。
此時天實在沉的厲害,黑的雲層不斷聚集,眼看著就是一場暴雨。
們還冇走到山門前,一個小和尚匆匆追了上來,對姚氏道,“顧夫人,老禪師說了,這眼看就要下雨了,夫人不如和小姐們在寺裡歇息片刻,等雨停了再走,山路抖,以防發生意外。”
姚氏沉著臉道,“不用了,我們福大命大,哪裡會有什麼意外!還是防著老禪師有什麼不測吧!”
說完,拉著顧碧彤就上了前頭那輛馬車,小和尚搖了搖頭,徑自回去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