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後之路

樑通作很快，傅容們回去第二天，樑家就託人提親來了。

來人是樑通的嬸孃，一張巧能說會道。

“論家世啊，是我們渠高攀了，更不用說二姑娘花一般的人，渠若能娶到二姑娘，那簡直是積了八輩子的福氣呢，好在渠模樣還行，再說男過日子，講究男才貌，男人最重要的還是得有本事。”

“渠是個有心的，都想好了，明年跟正堂一起進京選拔侍衛，憑他們師兄弟的本事，被選上沒問題，這樣渠在京任職，日後你們調到京城了，一家人就又能團聚了，如此既能給二姑娘賺份面，又能照顧二姑娘思親之，豈不兩全其？更不用說婚後小兩口自己住，二姑娘當家做主，了多瑣碎事呢。”

一番話專揀好聽的說，偏偏又都是大實話。

喬氏頗爲心，晚上興地跟丈夫商量。

傅品言仔細想了想。

樑家是武學世家，就算樑通不當，憑他樑家嫡長孫的份，也是配得上自家兒的，就是樑通格健壯，都是從武，卻比傅宸齊策壯了一圈，也不知道兒瞧不瞧得上……

“你去問問宛姐兒的意思。”

這就是默許了。

以長的脾，他們覺得好，兒多半也會應下。

大兒婚事有了合心意的著落，喬氏興又不捨，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是傅品言不了妻子，抱起來狠狠折騰了一番總算將人哄著了。

一覺醒來，喬氏將話好好琢磨了番，滿面紅地去了傅宛那裡。

談及婚事，傅宛紅著臉不說話，最後被母親得無可奈何，只道憑長輩做主。

喬氏哪還有不懂的，準是那日幾個孩子一起遊湖時，兒已經相上樑通了。

兩家都看好，年紀又都合適，就開始互換庚帖合八字，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齊策得知後只是笑笑，轉而想到他跟傅容。

傅宛十五歲傅品言纔開始張羅婚事，足見有多捨不得兒，那麼就更不可能早早把最寶貝的傅容許出去，且半年裡連續給兩個兒定親也不是什麼彩的事，現在去提親純屬不識趣。傅宛最遲明年出嫁，那時他再提親好了。

京城徐晉就沒他那麼冷靜了。

獨自坐在書桌前，徐晉拿起屬下第二次送上來的更爲詳細的信，目沉。

是樑映芳攛掇傅家姐妹去竹林寺的，趕巧淨儉大師開壇，齊老太太、郡王妃也都去了。

齊竺心懷不軌被識破，傅容推齊竺落水，樑通與傅宛談，應是那時得了傅宛芳心，這纔有了傅、樑兩家議婚。

傅宛嫁誰他不在乎，徐晉只想知道爲何傅容與徐晏會在竹林寺上，不是年後才遇見的嗎？還有那個齊策，他不是喜歡傅宛嗎，爲何兩次對傅容笑？

他笑什麼？

“嘭”地一聲，徐晉猛地起，一腳將紫檀木書桌踹離了原位。

他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他以爲對的大向一清二楚，所以放心讓留在冀州，所以開始只讓屬下留意傅家靜，沒有盯得太，他只需找機會在傅容遇見徐晏之前讓對他上心就夠了。他人比徐晏好，份比徐晏高，那麼虛榮勢利，自然會想方設法主抱住他這個王爺。只需一年多，明年年底他自會設法提前調傅品言進京任職，那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可自打開春之後，這幾個月邊發生的事，幾乎沒有一樣跟他前世收到的報重合的！

齊策兄妹歪心思，識破計謀生氣在所難免，那前世怎麼沒有識破？前世齊策又是怎麼娶了姐姐的？

還有，腦子裡在想什麼，怎麼幾人面時沒有看徐晏，反而再三看向齊策？

“對視兩次，齊策笑，傅姑娘驚。”

笑是什麼意思？驚是什麼意思？

他讓屬下解釋清楚，屬下很會措辭，“齊策笑得溫，傅姑娘似乎是……看呆了。”

想到這裡，徐晉只覺得口怒火翻涌。

前世父皇因他遲遲不肯大婚心有不滿，他不娶是因爲他不得人，娶了就得找藉口掩飾，太過麻煩。現在好了，等十五，他就可以娶，二十歲不早不晚，既能讓父皇滿意，又能堵住那些流言蜚語。

註定是他的王妃，他的王妃，怎麼能跟旁人牽扯不清？

還有那些差異，到底是前世手下辦事不力，還是……

徐晉想不到任何理由，任何能引起這些變化的理由！

前世派出去打探的都是他的心腹，這種輕鬆差事，他們沒有必要騙他，可現實就是邊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怒火中燒，卻並不影響他的耳力，察覺有清淺的腳步聲在門口徘徊，徐晉都能想象得出許嘉臉上的擔憂。

兩輩子加起來，他都沒有這般失態過。

燒了信，徐晉靠到榻上，閉目養神。

木已舟，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讓早點把心思放到他上，心在他這裡，就會安分了，又不傻，不會放著堂堂皇子王爺不勾，而去選冀州的小蝦小蟹。

“來人。”

一直候在外面的許嘉立即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窺一眼徐晉臉，低聲問：“王爺有何吩咐？”

徐晉閉著眼睛，閒聊般道：“去年信都棗中秋前紅的，不知今年是什麼景……”

差事在，他沒那麼閒隨時可以過去，過去了又不一定趕上出門。貪玩好，又吃棗，去年去摘棗了，今年應該也會去，只盼中秋節後棗才紅吧，節前他不開。

許嘉聞絃音而知雅意，他家王爺這是又想去冀州摘“棗”了。

回到自己的書房，許嘉立即寫信通知冀州那邊打聽棗的日子，早點送過來。

~

“娘，你看哥兒自己會走了！”

傅容驚喜地鬆開手，高聲喊道。

涼亭裡賞月的幾人同時向亭外。

十五月圓，天還沒徹底黑，月亮早早就爬了上來。灑滿月的湖邊，傅容長飄飄，彎腰虛扶著前剛過完週歲生辰不久的哥兒。哥兒也聰明，乖乖站著不，等全家人的目都落在他上了，他才咯咯笑著又往前走了兩步，搖搖晃晃的。

喬氏高興壞了，走到臺階前蹲下，拍手喚幺子往這邊走。

哥兒也想去找孃親，可他走得不，越著急越走不好。傅容怕弟弟摔了，一把抱到懷裡，笑著回了亭子，“哥兒這麼早就會走，都是我教的，你們誰都沒有我陪哥兒練步的時間長。”

傅宸見額頭都冒汗了，地接過弟弟，上卻嗆道：“是啊，父親公務纏，母親管家，宛宛忙著繡嫁妝，宣宣專心讀書，我出門習武，一大家子就你一個閒人，你不陪弟弟誰陪？”

這話得罪的可不是一個人，傅容笑嘻嘻看向姐姐。姐姐跟樑通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明年九月親。樑家倒是希早點迎娶，自家人捨不得啊，當然越遲越好，且那時候樑通應該也有職在了，娶妻好看。

傅宛最近都被打趣慣了，只微微紅了臉，扭頭去看湖景。

喬氏嗔了傅容一眼。

傅容笑著坐到父親邊，撿了個橘子剝，剝好了孝順地遞到父親眼前：“爹爹再吃一個，我最會挑橘子，這個是最甜的。”

傅品言接過橘子，掰下一瓣兒嘗過，頷首道：“還行吧。”

傅容笑得更甜了，“爹爹你看，我教會弟弟走路了，爹爹是不是該賞我點什麼啊？”

“你想要什麼？”傅品言用眼神制止妻子開口，將橘子放到了桌上。

傅容卻又賣起關子來，拄著下看他：“爹爹猜猜？”

明亮清澈的眼裡滿滿都是狡黠，傅品言無奈地兒腦袋，“又想去摘棗了吧？罷了，今年是最後一年，我許你胡鬧，明年就是大姑娘了，切不可再惦記著外面。”

傅容乖乖應是。

今年先開開心心地過了，明年再求明年的。

~

秋風起，棗兒紅。

信都棗聞名三朝，歷代都是冀州送宮中的貢品之一。信都百姓引以爲傲，特意設下摘棗節，每年棗兒紅了，家家戶戶都會領著孩子摘棗。大戶人家去自家山頭摘棗順便賞賞秋景，普通百姓要麼去山上摘那野生的，要麼就在自家院子裡種兩顆棗樹。

傅家沒有棗山，傅容去的卻是信都最好的產棗之地，棲霞山。整座山都是府的，遍栽果樹，所出信都棗摘取後先選出極品的一批送京城，剩下的就由城中大小員們分了。

貢品是大事，傅品言得過去看看，順便就把傅宸傅容帶上了，他忙正事，讓兄妹倆去裡面逛。

兄妹倆跑遠沒多久，徐晏領著十一歲的妹妹徐汐來了。

差役連忙去稟報傅品言。

傅品言一猜就明白了二人來意，見面時朝徐晏笑道：“世子是來摘棗的吧？”

徐晏看看妹妹，謙和一笑：“汐兒貪玩，不知伯父這邊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世子與縣主大可隨意遊玩。”傅品言側請兩人山，又吩咐守在一旁的差役去準備竹竿竹籃給徐晏後的長隨。目送二人離去，傅品言才了蓄了兩年的髯，暗自納悶，這位世子以前都是喊他傅大人的，今日怎麼改口了？

因進山有求於他？

不能啊，別說郡王府，就是齊家人想進山都不必如此客氣。

卻不知這邊徐晏端方有禮，那邊早有不客氣的“棗賊”悄無聲息地溜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