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窮途末路
寒風凜冽,暮靄沉沉,暮秋的江水倒映著沉灰暗的天空,平添幾分蕭瑟。兩旁江岸的樹林早已凋零,隻餘下黑魆魆的枝乾,在暮中張牙舞爪的立著,像森的妖鬼。
不多時,遠的江麵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微,急速而來。那微呈青藍,偏深,近乎於青墨,在冥暗的天空中發著黯淡的,幾乎與傍晚的江天融為一。這是一道丈長的劍,通青黑,劍澄澈明,如無聲流的江水,芒雖然暗淡,但卻十分純粹,不含一駁雜之。
劍之上,一名男子倚劍半跪。
男子看上去頗為狼狽,頭發散著搭在頭前,蓋住了大半張臉,穿著一臟兮兮的破舊劍袍——那劍袍應該是白底黑紋的,但因為實在太過破舊,上麵的黑褪得厲害,已經快和白的底差不多了,襟前還有大片大片的跡。男子極瘦,瘦的像竹竿似的,寬大的劍袍披在他上像罩了塊破布似的,晃晃,隨風飄。
這時,後方突然出現了一道紫的劍,那紫的劍在昏暗的暮中像一線最為純粹的紫霞,在那紫劍的旁邊,還有一道玄黃的芒,兩道芒正朝著這個方向急速而來。隨著兩道芒的靠近,紫劍上傳來一個渾厚而沉穩的聲音:“宋明庭,你已經退無所退,束手就擒吧。”
紫劍迅速靠近,出劍上男子的麵容來。男子微黑,濃眉如墨,麵容堅毅,虎背蜂腰,一裳穿得筆,玄黃的外袍上繡著山川河。
黑袍青年名陸承宗,太上宗弟子。
陸承宗旁那玄黃影則是一尊高大的神人。神人猶如鑄,渾散發著玄黃芒,披盔戴甲,渾上下隻出一雙眼睛,手持一桿長,上雕山嶽紋,紋形自然天,仿若天下山嶽所化。端的是神璨然,英武異常!
這是陸承宗的護道神,喚作“浮嶽”,在太上宗一百零八護道神中排名第十二,乃是無比強大的神靈。
見宋明庭毫無回應,陸承宗淡漠的臉上眉頭微蹙,隨後麵無表道:“既如此,那我隻能出手將你拿下了,請小心。”
下一刻,一點紫如朝初升般突然自暮中噴薄而來。冥退去,奪目的紫剎那間照亮了半邊天空,噴薄的紫霞之中,陸承宗腳下飛劍突然暴漲至百丈,閃電般的掣出。璀璨紫如電奔湧,瞬息之間便越十幾裡之距,朝著宋明庭當空斬下。
眼看著就要葬於劍下,宋明庭腳下的背水劍陡然發出了驚人的芒,瞬間暴漲至百丈長。
霎時間,天空都彷彿變了青墨。隨著背水劍劍的暴漲,宋明庭腳下原本十分平靜的江麵陡然高聳而起——就好像平地之間突然湧起了一座高峰,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剎那間,無量江水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巨大的水峰向著驚天斬落的紫劍悍然撞去。
江麵上,如山嶽般聚起的江水與百丈長的紫劍悍然相撞,水峰自上而下炸裂開來,億萬噸的江水剎那間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傾塌下來。不過水峰被一劍斬崩,那紫劍卻也並非毫發無損,一擊過後便耗盡了力量,百丈長的劍倏然消退,隻餘下飛劍的本,三尺紫芒在空中繞了一圈,飛回到了陸承宗邊。
巨浪掀起的強勁氣浪挾裹著海量水汽橫掃而過,宋明庭額前的長發被掀起,出臉來。
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滄桑,麻木,死寂。在這張飽經風霜死氣沉沉的臉上還有一道猙獰可怖的疤痕,這是一道劍疤。疤痕自宋明庭的左眉骨起,至右頜骨終,劃過了宋明庭的整張臉,幾乎將他的相貌毀得一乾二凈。
下一刻,宋明庭再次了起來,然而在宋明庭繼續往前飛的時候,浮嶽深已經如一顆玄黃的隕星般殺了過來。浮嶽神迅速追上了宋明庭,接著掄起子猛地揮出了一。下一刻,江麵上出現一條長逾百丈的巨大影,那影彷彿一條連綿的山脈,以驚天地的威勢向著下方駭然撞去。
就在這時,宋明庭上再次升騰起了可怕的劍意。下一刻,隻見他猛地的了口氣,接著便將手中的雪長劍甩了出去。
下一刻,那雪劍開始暴漲,瞬間便暴漲至百丈長,這是怎樣一道劍啊!仿若在冬季擷取了一卷畫卷,畫卷橫向展開,畫中千山盡雪,天地之間一片純白,隻零星的出點墨。
劍與影相撞,雙雙崩散開來,巨大的沖擊力下,寬闊的江麵幾乎被截斷開來。
這時候,陸承宗已經再次追了上來,他看了那雪白的劍一眼,目中閃過一忌憚之:那是大雪劍,乃是頂級的道。先前他在追捕宋明庭的時候,可是無數次領教過其威力。
這時大雪劍再度發出驚人的芒,悍然朝著陸承宗殺去。江麵飛快的凍結,天空中開始飄起鵝大雪。
陸承宗對著一旁的浮嶽神道:“浮嶽,幫我護法。”
“是。”浮嶽神頜首應道,聲音若黃鐘大呂。
陸承宗不再說話,手往腰間一,手中便多了一隻小巧玲瓏的赤銅壺。這赤銅壺不過掌大小,外形像一隻栩栩如生的雀鳥,雀正好對應著壺,銅壺鍛造的無比細,每一羽都纖毫可見。
這是火雀壺,那是他上品質最高的法寶,雖然比大雪劍要差上一些,卻也是上品道。
另一邊,大雪劍劍在瞬間分化無數道,萬千劍一起,幾乎照亮了半邊夜空,齊齊轟向陸承宗。
浮嶽神麵嚴肅,他氣勢一沉,接著持陡然往前掄去,在一瞬間就掄出了上百道影。
漫天的劍和影撞在一起,產生了驚天地的靜,瞬間變讓江麵消失了一大片,兩岸的樹木也未能倖免,幾乎是被掀飛出去,在猛烈的氣浪中片倒下。
在如此激烈的對瓶中,陸承宗卻是巋然不,他手持火雀壺,手拈法訣,齒翕,快速的念著法訣。很快火雀壺便迅速增大,同時飛了出去。
雀鳥啁鳴,一隻又一隻金紅的三足雀鳥從壺中飛出,向著宋明庭沖去,眨眼間已鋪天蓋地之勢。火紅的芒頓時將江岸兩旁照亮,熾熱的高溫下,下方的江水開始快速蒸發。
炎浪滾滾,麵對鋪天蓋地而來的三足火雀,宋明庭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無於衷的模樣,他快速的掐了幾個劍訣。下一刻,一可怕的威從劍上升起。
剎那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純白的雪景突兀的降臨在江麵之上,將陸承宗、浮嶽神以及那鋪天蓋地的三足火雀全部籠罩進去,方圓十數裡的江麵也開始迅速凍結。
陡然被籠罩在這一方雪景之中,陸承宗臉驟變——這是大雪劍上附帶的道法,同時也是大雪劍最強的攻擊。
“你不要命了嗎,這種時候竟然還敢激發大雪劍上的天道之力?”
宋明庭不語,在那大雪之景降臨之後,便一招手,將大雪劍招了回去,接著腳下劍一催,向著前方激而去。陸承宗見狀,不再廢話,目也在剎那間變得冷漠起來——屬於人的東西在剎那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俯瞰眾生的無邊冷漠。
“萬法歸一,太上忘!”一句箴言自陸承宗的口中吐出,伴隨著這句箴言,一淩駕於眾生之上的威陡然升起。剎那間,陸承宗上的氣息便強了數倍。接著他目無表的手往火雀壺上一點,下一刻,火雀壺頓時芒大作,一團明亮的火出現在雪域裡,化作一隻巨大的火雀,將陸承宗包裹在了裡麵——那是千上萬隻火雀。
在陸承宗竭力破除大雪劍道法的困阻之時。另一邊,在飛馳中的宋明庭卻是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他上突然發出了驚人的殺氣,他死死盯著岸邊的樹林,冰寒的目幾乎要過蓋在額前的發出來。下一刻,他閃電般的掐了幾個劍訣,毫無征兆的暴起發難。
青的劍閃電般的向著江岸樹林中激而去。劍氣發,劍剎那間分化出百上千道,帶著濃重的氣,以驚天地之勢轟向樹林,所過之,空氣剎那結霜。
這是寒劍,與大雪劍同屬一套飛劍,同樣是頂級道!
這時,岸邊的樹林中也陡然亮起了一道沖天的藍,藍如蓮綻放。下一刻,樹林猛地炸裂開來,萬千水白的劍從樹林中沖出,眨眼間就沖到了江上,萬千劍撞在一起,霎時間,劍竄,劍氣四,兩波劍猶如兩道洪流,對撞之後生生磨去了岸邊的樹林。
一聲冷哼聲從江岸邊傳出,一名中年道人踏劍而出:“沒想到你這小畜生在這種況下竟然還有這麼敏銳的靈覺,當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道人四十歲上下,長相鷙,目寒,周散發著縷縷呈落雨狀的深藍焰。一雙狹長的眼睛死死盯著吐飛退的破袍青年,目中帶著刻骨的殺意,寒似蛇。
此人乃是覆雨真人,劍閣太上長老!
宋明庭看著那劍而來的覆雨真人,目中同樣發出了刻骨的殺意。
覆雨真人穿一件海青劍士服,外袍上繡著深青波濤紋,背上背兩把劍,其中一把劍鞘呈藍黑相間之,黑為底,上刻飛龍破浪之紋,這把劍業已出鞘,就是道人腳下那一把。另一把劍鞘則呈青白之,天青為底,上刻白雲,呈飛絮狀,此劍尚留在劍鞘之中。
天空之中,兩道劍遙遙對峙,江麵上那道清寒如,似寒凝結,著初秋的清涼寒意,散發出來的寒氣已經延到了數百丈之遠,濃重的氣籠罩在那一片江麵上空。而江岸上的那道劍,則湛藍如海,彷彿一汪湛藍的海水,劍四周,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江上江岸,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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