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開始那日，薑芃姬收到中詔發來的戰報，戰報之上的紋章是黑的。

薑芃姬將信打開，仔仔細細將每個字都看了三遍。

“文證果然冇讓我失過——”

冇有將信燒燬，反而將它放袖中，等會兒造勢還需要它呢。自從薑芃姬決定要一個孩子，便給邊境的亓讓寫了一封信，要求對方在最短時間拿下半箇中詔。

拿下半箇中詔不難，難的是薑芃姬給這個任務限製了時間。

儘管中詔在亓讓和孫文的攪合下一鍋粥，分裂獨立的諸侯不下二十家，勢力傾軋之嚴重，比當年的東慶更嚴重。聶清左支右絀，早已無力控製局麵，聶氏基業也被旁支趁機瓜分了一大塊，其他幾房的長輩見狀也跳出來搞事，短短一兩年演變如今的局麵。

薑芃姬不可能一次吞下整箇中詔，但將中詔這塊大蛋糕分十幾塊，慢慢蠶食卻不難。

亓讓就是打著這個主意，鑽了聶清的空子，趁著聶氏對中詔掌控力度最小的機會，深敵後分裂他們，挑起各個派係鬥爭。一開始還能控製，但後麵打紅了眼，誰還顧得上家國大義啊。哪怕他們想剋製，架不住亓和孫老爺子在一旁派人煽風點火，三十六計玩得飛起。

薑芃姬信抵達亓讓手中的時候，亓讓已經決定秋收之後收網了。先前還忌憚北淵、西昌兩國會趁機螳螂捕蟬，結果派人一查，這兩國家的形勢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彩。

冇了這層顧忌，哪怕薑芃姬不說，亓讓也想上奏請兵。

隻是，出兵歸出兵，時機很重要。

早幾個月，晚幾個月，結果天差地彆。

亓讓不明白薑芃姬為何急於這時開戰。

隻是，他效忠薑芃姬，隻要對方的命令不離譜、言之有理，他都不會去質疑。

亓讓著信與孫文徹夜探討，思索規定期限拿下中詔半境的可能。

孫老爺子凝重道，“不如寫信向主公說說，寬容一月？這麼短時間拿下中詔半境不是冇可能，但要冒風險。軍需還算充裕，可以拚一把。若是站穩腳跟，固然是好，若是站不穩腳跟，我軍今年怕是冇有再進攻的餘力。征伐中詔需要挪到明年秋收，主公不該不知啊——”

儘管孫老爺子不是墨守規的人，戰場之上也用詭計奇兵，但事關大局，他反而喜歡穩紮穩打。中詔已經是囊中之，他們大可以拖到秋收出兵討伐——中詔這幾年被頻繁的戰爭拖累，這兩年又是全範圍開戰，耕種嚴重跟不上消耗——秋日開戰，正是敵人打得最兇的時候。

各家諸侯都缺糧食，為了糧食可不用出吃的勁兒去搶？

亓讓他們這個時候出兵，一邊打一邊拖，穩贏！

現在出兵的話——

他們需要冒一定風險。

亓讓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更知道薑芃姬需要這次勝利。

哪怕對方冇說需要勝利做什麼，作為臣子的他要為對方達。

亓讓態度堅決，孫老爺子也妥協了。

二人又是數日籌謀，終於找到突破口。

孫老爺子看亓讓數夜不眠不休，心底冒出個荒誕念頭。

莫非亓讓對主公有超出君臣的？

老爺子私下詢問，亓讓斷然否決。

“我冇有，彆瞎說，不可能。”

孫老爺子：“……”

老爺子見多識廣，他就不信男之間還有這麼純粹的誼。

事實證明有的，

薑芃姬和亓讓不就是了？

應該說，薑芃姬和衛慈之外的男人的都這麼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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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冇把薑芃姬當人啊，本又是鋼鐵直男，自然是鐵哥們兒了。

亓讓幾天冇怎麼睡，神反而更加振了。

跟打了一樣嗨。

“讓有預，拿下中詔半境，絕對會有好事發生！”

自家主公不打無準備的仗，突然要求亓讓出兵中詔，肯定有什麼用意。

孫文：“……”

老爺子覺得拿下中詔半境就是天大的好事了，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好？

北淵、西昌歸降他們？

分分鐘完五國統一？

猜了半宿猜不出來，老爺子打著哈氣去補覺了，戰安排和兵馬調就給亓讓來吧。

“老了老了，力不濟了。”

暗中了個懶腰，孫老爺子著中詔的方向出沉思。

他曾在夢中無數次回憶故土，也曾想過一萬種辦法報複敵人——

當這個目標即將完，老人家卻覺不到想象中的喜悅，反而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不是失落的空落落，而是爽快之後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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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詳的計劃下，文武配合默契，曾經埋下的棋子一顆顆派上了用場。中詔就是倒塌的多米諾骨牌，看似強大，上步步的敵人，不僅冇守住陣地，還被對方殺了個片甲不留。

僅僅用了二十一天，中詔十州三十三郡中有四州十六郡淪陷。

在拿下第四州之前幾日，亓讓派遣信使給薑芃姬送去戰報，用了最高等級的黑紋章。

當中詔半壁江山徹底落他手，第一屆科舉殿試也進了最後的角逐。

這場殿試擱在後世也被戲稱為“神仙打架”。

過半士子都是薑朝開國後第二代的中流砥柱，起到了承上啟下、開創盛世的作用。

與此同時，這場殿試也創造了一個後世再也冇有出現過的記錄。

同一人，連中“四元”。

後世科舉最高不過連中三元，偏偏這一屆出了個連中四元。

殿試結果，狀元仍舊是金鱗書院那位班娘子，最後一題強橫霸道又氣勢人。

奪冠熱門儀也被了一籌，才能冇輸，但氣勢輸了。

結果，薑芃姬欽點那名娘子為狀元。

在此之前幾個環節，這人的分數始終霸占榜首。

再加上金鱗書院畢業考覈那次狀元，就被後世戲稱為唯一的連中四元。

儀這次倒不是探花，他升到了榜眼的位置，原先的榜眼發揮不好得了第六。

按照流程，薑芃姬說兩句就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洗洗睡了準備幾日後的瓊林宴。

不過，薑芃姬的好戲纔剛開始呢。

“吾有兩件喜事，與諸君分。”

薑芃姬拿出通道，“今晨收到中詔戰報，我軍將士作戰勇猛，二十餘日連下敵人半壁江山。”

堂下眾人驚駭，愣了一會兒，齊聲行禮恭賀。

有人狂喜有人懵。

啥時候手打得中詔，他們怎麼冇聽到訊息？

薑芃姬又抬手著小腹，真幾個見狀，眉頭狠狠一跳。

“昨日深夜，夢龍懷，天穹之下，有雷霆聲聲，曰——五國將合，天降紫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