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話題太勁，將幾個大姑娘說得面紅耳赤。

劉霞堂姐劉雪不耐煩聽這個，站起來招呼扎著腦袋不敢抬頭的幾個大姑娘就往外走，“你們說你們的，我帶他們去我們家坐坐，等會再過來幫著收拾！”

劉霞也紅著臉想走，被媽和劉信芳給按住了。

李素梅幾個在門口見到沈華濃，又是一番寒暄不提，沈華濃進了房間倒是不介意跟著聽幾耳朵，不過帶了兩個孩子，小孩子不一定聽得懂，但是昭昭就是個“問題”兒，這會一雙眼睛正滴溜溜的轉著，還不知道在想什麼古怪問題。

為了不自找麻煩，沈華濃還是趕將帶來的禮給劉霞送過去了，又真心實意的祝福了一回。

劉霞跟媽媽趕站起來道了謝，又忙著給兩個小的抓瓜子糖果，劉霞和劉信芳又問了沈華濃的近況，這邊正說著話，沈華濃帶來的禮袋子被人給打開了，擺在桌子上，引得屋里幾個媳婦一陣驚嘆。

今天來送嫁的不，劉霞閨房的桌上、床上都擺著長輩和小姐妹們的心意，被面、床單、窗簾、梳子、手絹、錢包......都快能夠開個小賣部了，基本都是大紅，看著倒是喜慶得很。

大大小小都是大家的心意，一般也沒有人公然評論貴賤好壞，私下里說說倒是免不了的，像對沈華濃送來的禮反應這麼大還真的不多。

沈華濃送的是穆婉秋帶過來的一塊胭脂紅的呢料，大小夠劉霞做一件中長款的大了，這禮不輕，呢料本來就貴，但讓大家驚訝最主要原因還是這呢料的實在是太抓人眼球了。

“好些年沒有見過這樣艷的紅了，現在街面上穿紅的不多，也就是正紅，這麼艷，好看是好看，穿出去要不要？”

“有賣的就不要吧？不過，這也說不好。”

“滬市早半年就什麼都有了，上個月我結婚去省城想買塊亮點的料子，跑了幾個商場都沒有找到。”說話的是劉霞的一個表嫂。

看向沈華濃笑道：“這塊是不是從滬市帶過來的？你是從石油城過來的沈華濃對嗎，我也是石油城的，我在采油廠上班，前陣子還聽人家說到你，我們有個同事還專門跟同鄉說是去看過謝部長和穆司長夫婦帶給你的料子呢，回來一說，讓大家可羨慕了。”

這提到什麼司長部長又是讓大家一陣驚呼，七八舌的催著這個表嫂和沈華濃講講里面的故事。

沈華濃但笑不語，劉霞表嫂接過話道：“我聽說沈同志去滬市的時候，在針對穆司長的批斗會上幫說了一句話，現在穆司長的案子證實是被冤枉的，元旦的時候他們夫婦特意百忙中空趕過來親自道謝來了，是不是這樣就問沈同志了，我也就聽人說了幾句。”

言語中充滿了對謝、穆二人的推崇和對沈華濃的羨慕。

“我還聽說謝部長因為這個，還請沈同志去滬市上班呢，不過沈同志沒有答應去，多好的機會呢。對了，沈同志，你當時幫穆司長說了什麼啊？能不能給大家說說啊，就一句話還讓人惦記著呢。”

說完，還一副好奇的樣子看著沈華濃，等著接話。

旁邊幾個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追問沈華濃是不是真的和說了什麼。

沈華濃看看這個表嫂，并沒有接的話，只跟劉霞和媽說：“料確實是人從滬市帶回來給我的，說是在滬市已經流行起來了，我就覺得這個明亮好看，霞霞新嫁娘穿著正好，就給拿來了，放心大膽穿吧。”

劉霞和劉媽媽著布料又道了一遍謝。

劉信芳道：“這料子可不能糟蹋了，得找個好裁師傅，華濃上的這件樣子就好看，我看照著這個做用這個也好看。”

眾人便又都盯著沈華濃上的大，這是十月份自己買了料子做的一件，布料也是定好的，暗了些，是姜黃的，款式跟現在這小城里時尚人群穿的中規中矩的直筒有些區別，稍微改良了一下，做的是繭子型，不過當時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做西裝領，放下來是西裝領，扣上來就規矩了，出門的時候領子扣起來倒也不出格。

劉霞拉著沈華濃轉了一圈，這事就說好了。

沈華濃也準備走了：“今天你也是事多，這會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帶著兩個孩子就不多待了，等以后咱們有的時間說話。”

正要走，那表嫂又不依不饒的玩笑道：“沈同志真的不能給大家說說嗎？這又都不是外人，也不是什麼吧，還怕大家學你去啊？”

沈華濃轉頭正要開口，劉信芳道：“勝軍媳婦，華濃還有事你就別為了這點事拉著人家沒完沒了的，你要真的羨慕，以后再有批斗會你就上去幫人家說話，不說滬市了，就我們竟市批斗會也不，這被批的人里面有頭有臉的也不，沒準以后人家也會激你。”

那表嫂被落了個沒臉，臉上漲紅，劉信芳又是長輩，含糊嘟囔了句也就不說什麼了。

沈華濃激的看向劉信芳，劉信芳挽著的胳膊，牽了昭昭，也不認識張煉，并沒有問什麼，只順夸了張煉一句說他不錯乖巧得很，“乖巧”的張煉剛才還瞪著劉霞表嫂呢，現在被一夸，趕垂下了頭，一副老老實實的靦腆樣子。

“走，我送你們娘仨出去。”

劉霞和媽媽也送到了門口，劉霞還暗暗幫著那個表嫂道了歉。

沈華濃拍了拍的手背，道：“大喜的日子你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吧，別管這些，我又沒有放在心上，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回頭再跟你們說吧，只是不想當著那麼些人扯這些。”

劉霞家在筒子樓上，下了樓，劉信芳一直送到了家屬院大門口，路上跟沈華濃道：“......你不提這事是對的，不說上面的人了，就是我們平頭百姓，誰樂意總被人提那些不彩的事呢？人家自己提出來可以，來謝你這是知道恩，是禮賢下士的好品質，可這要是換過來你說出來，那可不大好，你以后還是也別說，這麼做是對的。”

“要我說，真激還私底下來道謝，怎麼就弄得大家都知道了？這事鬧的，你也是個聰明孩子，你心里有數，我也就不說這些了。”

劉信芳沒跟沈華濃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沈華濃也是真將當親戚走了，認真的點點頭：“我都明白。”

還玩笑了一句：“真沒有這點眼，就該的跟著人家飛黃騰達去了。其實也沒做什麼，哪里這麼厚的臉皮說這事呢，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在批斗會上說完那番話，被人追趕，馬上就害怕后悔了，說起來白得了這麼多布料已經占人家的便宜了。”

要不是謝瑾和穆婉秋跟說那麼多邀請去外事部門的話，又是缺人、又是種種機會擺在眼前，那穆婉秋還一副跟志同道合相見恨晚的樣子......當時是真的當了真了，不然，也不會遲了之后還去提當臨時廚子找親人的話了。

到外事辦當個廚子，對方都有諸多顧忌，真到了外事部門也不知道是干什麼活了。

說起來穆婉秋是不是穿漂亮裳，沈華濃現在都沒有弄明白，想就算以前有，因為裳的事遭過罪，應該也收斂一些吧？那還給自己帶那麼多好看的布料，坑應該還不至于，只是其中的意圖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穆婉秋肯定是知道這些料帶來的話題熱度的。

這是沈華濃第一次在人際關系上看走眼，忌恨倒不至于，從國際飯店逃出來的那天晚上，霍庭打算送走再自己回去，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的時候，是真的后悔在批斗會上說了那幾句話。

自己都后悔，還有什麼立場怪穆婉秋道謝不誠心，再說，當時說話的時候也不是出于幫助穆婉秋的立場，后來穆婉秋夫婦平反，也跟沒有什麼關系，還不至于這麼厚臉皮。

不過，提起來多有些不得勁，這事也讓沈華濃最近好好的沉淀了一下，走到現在雖然有些坎坷，但過程都算勝利，走太順暢還是讓有些自視過高了，人家隨便夸還當了真。

不提這些丟人的事，沈華濃跟劉信芳道：“還有一塊豆綠的料子，跟咔嘰布有些像，但是比這個一些，能夠做件春裝風，我瞅著你穿肯定合適，也帶回來了，明天辦完霞霞的喜事，我再過來一趟，你有空去三花賓館找我拿也，我們說說話，反正都是白得的。”

劉信芳也沒有跟客氣，笑了笑就接了。

劉霞家里距離三花賓館也不是很遠，路上有雪，就是沒有路燈的路段也不顯得暗淡，沈華濃也沒有讓霍庭再過來接，帶著兩個孩子直接去三花賓館去了，以前是在這里上班，現在的份就變了客人，他們去程家的時候，霍庭的司機就幫著把帶過來的行李帶到賓館去并訂好了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