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一年元旦，石油城落了這個冬天的第二場雪，下了一個晚上和半個白天，到下午地上已經全都白了，積雪漫過了腳面。

霍庭屬于特殊部門，別人休息的時候他們更不能休息，他去上班沒回來，沈華濃帶著昭昭和張煉在院子里掃雪堆雪人，就聽見門外傳來汽車喇叭聲和引擎熄火的聲響，這是有車停在門口的空地上了。

自從國慶節居住區門口設了個公站通公之后，這幾個月來已經很有車會停進來了，院子外的停車場早就改居住區的活廣場了。

這會兒聽到響聲，昭昭抱著準備充當雪人腦袋的大雪球就往院門跑，探出頭去瞧熱鬧，今天在家里待了半天沒出去，天太冷也沒有小朋友過來玩，可是憋壞了。

沈華濃不過是切了一塊紅蘿卜皮準備當雪人鼻子用的功夫，昭昭和張煉就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領著人進屋來了。

沈華濃在廚房聽見指揮中心后勤部的苗大姐喊，趕放下東西、干了手就出來了。剛到客廳，一位面生的同志就朝走過來，面帶笑容，很是熱的出手：“沈同志，你好！”

沈華濃覺得這位同志面生，心里還有些納悶呢，不過這位又是苗大姐帶過來的，也趕手跟人握了握：“你好！”

說著看了眼苗大姐，苗大姐樂呵呵的著們笑，卻并沒有幫介紹的意思。

那位同志主道：“你沒有認出我吧，我是穆婉秋，七月中我們在滬市見過的，在國際飯店。”

只說出名字沈華濃就想起來了，不過兩人雖然見過面，但看看面前這個雖然看得出有了年紀，但依舊致優雅的人，一時還真不能將之跟記憶中形容狼狽、神麻木的穆婉秋對上號。

“要不是您主說出來，我還真的是沒有想到。”

打量著穆婉秋，對方當初被霍霍得七八糟的長發現在已經收拾好了，雖然是款齊耳短發，但是也加了不心機，微微有些蓬松，耳側還有一點兒弧度，散碎劉海搭在額前，出秀氣的眉，看著就比苗大姐同款的發型要時尚有型多了。

今天穿了件西瓜紅的小立領的呢子大，收了腰，扎著一條同滾金邊的大腰帶，脖子上掛著一條長巾，也是紅加金的配，跟霍庭和沈克勤先前給沈華濃和昭昭買的紅加金紗巾整暗淡不同，對方這用堪稱大膽，格外鮮亮醒目。

另配著黑燈芯絨的子，黑淺口皮靴，這一絕對算是當下最時髦的裝扮了，皮白，穿上也很好看，顯得比同齡的苗大姐年輕十多歲了。

在此之前沈華濃還真沒有見過誰穿得這麼明亮的，自己收著的原主的幾件亮裳一直都是箱底的。

沈華濃也關注過滬市那件案子的后續，是知道報紙上關于著和飲食方面的爭論的，不過到底不在時尚之都，距離又遠，窩在這石油城，只知道最后結果是放開了些，現在石油城的姑娘們也多了一些鮮亮點兒的服布料選擇，不過整上主流還是軍綠、藍和黑灰，穿風格上依舊是秉持越窮越榮，越樸素越榮，補丁疊補丁依舊是勞人民最正確的穿方式。

現在看到穆婉秋，沈華濃腦海里當即就閃過各式各樣的漂亮裳，恨不能馬上去弄點好料子做裳，憋了這麼久，再這麼樸素下去，真熬個五年八年的，最鮮的年華都要過去了，豈不可惜。

這會兒還要待客，才勉強下心中的蠢蠢，而后由衷的夸道：“您這樣裝扮好，很好看！”

穆婉秋聞言笑了笑，道：“說起來也是沾了你的，從那次之后這方面倒是放寬了，現在滬市市面上的服布料款式都比以前多了很多，我給你帶了幾塊料子和幾件服過來，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說著回頭喊了聲：“老謝。”

站在后面的中年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謝瑾了，雖然有了年紀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年輕時候的俊，謝瑾穿打扮雖然不如穆婉秋這麼致明亮，但是也比一般人更為注重細節。

然后，對方就給沈華濃遞過來一個很接地氣的黑大提包，提包的拉鏈已經拉開了，出里面紅紅綠綠的布料。

“都是阿秋特意去挑選的，應該很適合你。”

沈華濃：......

愣了愣，然后趕道：“無功不祿，您這樣我可收不起，我知道您是記著當初我說的那番話，這件事我已經得到了獎勵了......”

何況當時也沒有真的幫上穆婉秋的忙。

沈華濃又不傻，哪里不知道后面的形勢之所以會發展到現在這樣，完全是因為有人在后面推著，這是幾勢力之間的角逐，跟為穆婉秋說的那幾句話還真沒有太大的關系，有沒都不影響穿吃飯的爭論和現在的發展。

穆婉秋說沾的實在是夸張了，對方這麼說，卻沒這個臉皮認下。

穆婉秋拍了拍的手背，打斷了的話，道：“小沈，我就這麼你吧，你呀想得太多了，我這就是看出來咱們是同道中人，都好這一口，正好我弄到這個又容易，才特意帶給你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給我說說上次你在國際飯店穿的襯是怎麼收腰的，看起來跟大家的都差不多，挑不出病，穿著就是不同，你有什麼其他的裳款式也可以給我說說......咱們流好，這個不能不收吧？”

沈華濃：......

你這真的是認真的嗎？

當時是在批斗會上，我還覺得你麻木絕呢，你竟然還注意我穿的是什麼？

神十分詭異，惹得穆婉秋哈哈笑了兩聲：“當時境是不好，我呀就是打小形了這習慣，一時改不了了，其實當時也沒空去想這個，是后來好起來，才重新回憶起來的。”

這個解釋也是服氣。

【今天有事耽誤了，先一章，我明天盡量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