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的發, 寧蓁抱著一大堆東西,有幾分茫然。
往哪里放?
這個時候夜已深, 家附近是新開發區, 附近的店面很,通常十點就會關門, 又不可能放在機場。
其實這些東西丟了最保險, 但無論如何都舍不得的。
何況獎杯還在里面。
陸執嗤笑一聲,看了的心思。
“要不你親我一下, 我幫你收著?”
寧蓁惱怒地瞪他一眼,不可能的提議, 不知道他為什麼老是提。
“寧蓁。”他挑眉, “你有沒有想過, 你這個時間點回去,時間對不上。”
一呆。
是的,時間對不上。
如果從外婆家回來, 那就是從S市,正常回來的時間是中午或者下午一點兒。不可能是晚上十一點多。
年附下, 眼里笑意濃厚:“那跟我走吧,回我家。”
“不要。”
“嘖嘖,拒絕得這麼快, 真是絕。”
他走了幾步,見沒有服的意思。
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無端看著有幾分可憐。。
陸執也不逗了:“你等我一會兒,別走, 我馬上回來。”
周圍只有一盞路燈的芒。
看著陸執的背影消失不見,周圍是黑漆漆的夜,草叢里偶爾有幾聲小蟲的鳴。寧蓁不安地往路燈旁靠了靠,陸執要做什麼?
等了大概七八分鐘的時間。
一道刺眼的車燈芒亮起,喇叭鳴了一聲,陸執從車窗探出了頭:“上車。”
遮了遮強,看著這輛再悉不過的跑車,心跳了一拍。
子有幾分發涼。
很多東西避過去了,很多東西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唯有一點,在自修正,和前世一模一樣。
和陸執有關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一瞬間臉有點白。
陸執看臉不好,誤會了的意思,他吹了個口哨,余音揚在夜里,他笑著哄:“別怕啊,我有駕照了真的。也不帶你去我家行不行?帶你去看個好玩兒的。”
他真沒騙,他份證上的生日月份不對,確實不是“無證駕駛”。
一瞬間思緒紛,真正變得無措起來。
不會變嗎?他的一切都不會變的話,那他兩年以后要怎麼辦?
可以躲開,陸執怎麼辦。
年一氣,目卻很溫,漆黑的眼睛看著。
心跳了一拍,決定試一試不一樣的路。
上了車。
邊的年笑得肩膀:“小同學,你那是什麼表?要去炸碉堡?”
才不理他的玩笑話,抿了,如臨大敵一般,不忘囑托他:“你開慢點,不許看著我了。”
陸執覺得哪里都可,一疊聲應好。
開了快半個小時,忍不住問:“我們去哪里?”
年作沉思狀:“你不肯和我走,我只好帶你私奔,開到哪兒算哪兒吧。”
“陸執。”悔死了,“我要下車。”
他肅著臉,眉眼清冷:“上了就別想下去了,放心,我以后會好好對你的。”
寧蓁一驚,睜大眼睛,偏過頭看他。
年忍不住彎了彎。
“寧蓁,你怎麼這麼可?”陸執笑得不可自抑,世上怎麼有這麼傻的姑娘,他說什麼玩笑話都信。糟糕就糟糕在,他說真心話偏偏不信。
天知道下定決心去深究前世要多大的勇氣,他還這麼不正經,真的惱了,大眼睛盈了火氣,別過頭看窗外,就是不理他了。
他微微側頭看一眼,眼里笑意深深。
他覺得,更有生氣了。
以前再怒,都會忍著,什麼委屈都自己默默吞咽。相反,也有種融不進一切的淡漠,看起來不真實。以前是朵小花,遇到風雨就想躲。如果像向日葵,會仰著小腦袋追逐太了。
他不急著哄,開了二十來分鐘,他把車停好。
陸執彎了彎眉眼:“乖乖的,別跑,你看這荒郊野嶺,天這麼黑,你這麼,跑了遇到壞人就不好了。我馬上就回來。”
他竟然還不忘威脅人!
寧蓁悔得不得了,外面一片暗,唯有陸執的車里亮了一盞燈。
抱懷里的袋子,從車窗往外看,什麼也看不見。
陸執要做什麼?
周圍一時安靜下來,側耳聽,什麼都聽不見。
無盡的暗夜中,突然亮起一盞燈,寧蓁驚訝地去看,那是不遠的一棟小房子,然后是一個大爺斷斷續續罵的聲音——
“你這小子……半夜三更……腦子是不是有病!”
更加不安了,陸執在做什麼?
早知道就先去家附近找個賓館住下,不跟著他胡來了。
陸執走過來時,手中拿了一個手電筒,敲了敲車窗沖笑:“出來吧。”
他見那麼乖,坐那里一不,忍不住勾:“別怕啊,帶你看好玩的。”
猶豫了一會兒,也忘了記仇,放下手中的袋子,出了車子。
有點兒好奇。
寧蓁跟在他后,他并沒有去亮著燈的房子,帶著往另一個地方走。
夜風微涼,年的聲音夾著笑意:“寧蓁,怕不怕啊?手給你牽。”
無視了年遞過來的手,無聲告訴他不怕。
他嘖了一聲,不說話了,放慢步子,有種清風明月般的悠閑。
然后聽到了水聲。
似汐拍打海岸,激烈與溫織。
寧蓁愣住。
腳下暖黃的小燈打開,看清了不遠的場景,無邊的江水,在夜風中來回沖擊著堤壩,天地安靜,唯有白浪翻滾。
他問:“有沒有坐過纜車?”
沒有,寧海遠格嚴肅,從小就比所有孩子懂事聽話,很多新奇的東西都沒嘗試過。
所有經歷過最出格的事,前生是他,今生還是他。
但是漆黑的夜,坐纜車能看到什麼呢?不是什麼都看不見嗎?
寧蓁跟著他上了纜車,但是沒一會兒,就悔得想打死陸執再打死自己算了。
黑凄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如果不是知道這是纜車,以為自己坐的是云霄飛車!
這世上……沒有這麼快的纜車吧。
寧蓁抖著聲音:“陸執,這個可以停嗎?可以回去嗎?”
年挑眉笑:“不能啊,寧蓁。”
不恐高,可是怕快。
如前世陸執的山地托車,可以把嚇到。寧蓁覺得渾沒了力氣,坐在座位上,一不敢。
“陸……陸執,這個還要多久?”
邊的年悶笑一聲:“你這麼怕啊?但是才開始呢。”他靠近,“怕的話你就抱著我好不好?抱著我你就不怕了。”
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你別、別說話了,我,我要冷靜一下。”
年雙手枕在腦后,愜意地偏過頭看。
漆黑如墨的夜,他只能看見一雙水汪汪的眼,含著驚懼,快要溢出淚來。
嘖,小可憐,真膽小,真。
他都沒敢告訴,這不算真正的纜車。
一瞬間的加速,腳下仿佛落了空,黑夜像吞噬一切的野,仿佛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陸執彎起的僵了一瞬,懷里撞進了一個溫的。
仄的空間里,別無所依,只能抱住他。
的、孩子的,他好像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地方,著他的膛。
他出雙手環住,笑得氣:“我只給我媳婦抱,欸,寧蓁,再不松手這輩子你都得跟著我了。”
抖得快哭出聲,這是什麼鬼地方!
陸執這個小混蛋,瘋子,神經病!這輩子聽到過的罵人的話都用來招呼他了,抖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纜車速度不減。
他的聲音笑意濃濃:“寧蓁,永遠記住這一刻。”這是你這輩子,第一次離不開我的時刻。
年眼睛晶亮,似含了山川之上無數的流。
但他帶寧蓁來這里,是為了討好,不是為了嚇。
纜車停住的一瞬,他輕輕哄:“別怕,睜開眼睛看一下。嗯?”
寧蓁到纜車懸在了空中,睫沾了淚,到底沒有哭出來,陸執笑得腔微,“寧蓁,這麼喜歡我啊,抱著不撒手了?”
這才巍巍地松了手,從他懷里抬起頭。
年彎:“你看看江面。”
鼓起勇氣,偏頭往下看,黑瞳一瞬間撞上萬千星,這是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震撼場景。
無數盞燈在江面點亮,逐次蔓延,江水倒影著燈,波粼粼,了流轉的碎銀。
滂沱的江,無數盞燈亮起,印亮的眼睛。
最后燈一盞盞熄滅,剩余的燈,了一個“寧”字。
聽見他低低的聲音:“我真的很喜歡你啊,喜歡到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心會酸,會痛,可是你笑一笑它就得稀爛。你讓我怎麼辦呢,我這輩子,好像都沒可能喜歡別人了。”
的心跳飛快,安靜下來的夜,聽見自己的心跳不控制般,發瘋一般跳。
他的眼睛里,只有的影。
他慢慢彎起:“我聽見了,寧蓁,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