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碧君腳步遲緩地走到座椅前,落座時現出疲憊之。仍是沒應聲。
意思都跟說了,料想著需要一陣子才能消化掉。蔣國燾站起來,“累了就去歇息。翰兒在外書房等我。”
他往外走的時候,輕聲道:“那我呢?”
“嗯?”蔣國燾止步,回眸看住。
“我呢?”仍是低頭看著腳尖,“你把兩個孩子都帶去任上,只留我在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是早就說過了?這一輩,只有大哥和我,我怎麼能把你們都帶去任上。家里就不說了,岳父岳母那邊,你也該常去問安,陪他們說說話。”蔣國燾耐心地解釋道,“我也想調回京城,但這種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三年一考評,吏部口中的下次,意味的便是再等三年。”
“是你自己都認為調回京城是可有可無的事。”廖碧君說著,抬起頭來,神復雜,“兩地相隔了這些年,我如今也犯了大錯,你還不肯跟我底麼?”
蔣國燾費解,也有些煩躁了,皺眉反問:“什麼底?”
“你在外面,又有人了吧?”是問句,但是確定的態度。
蔣國燾笑了,被氣笑了。
面煞白,聲音有些發了,“我說對了,是不是?”
蔣國燾背著手,細細地審視著,滿心不解:這是什麼時候?怎麼還有閑探究這種事?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都忘了?啊?”廖碧君雙手撐著座椅扶手,想站起來,卻不能如愿。
蔣國燾的目變得冰冷至極,“我若是有了別的子,你是不是又要自盡?”
與他對視著,毫無退讓之意。
蔣國燾心里的火氣騰一下燃燒起來。
早在翰兒年的時候,因為溺孩子,讓他滿心不悅。翰兒不肯習武的事發生當日,他們兩個遣了下人,爭吵到夜半。
他太失了。
可卻說:“從記事起,我娘就是這樣寵著哥哥,哥哥如今不也過得很好麼?哪里有不對孩子寵骨的母親?”
他冷笑,正在氣頭上,話就說的很重:“翰兒那能跟別的孩子比麼?你也不瞧瞧,他現在簡直比孩子還氣,整日里就知道黏著你!平日里的事,你沒腦子也罷了,子嗣的事也不聽我的,這日子還怎麼過!?”
開始抹眼淚。
他看著只覺更煩,“要麼讓翰兒習武,要麼你就帶著他回娘家常住。凡事都指不上你們,還在我面前晃悠什麼勁兒?”
哆哆嗦嗦地問:“你這是嫌棄我了?”
總是一面爭執一面哭,吵得厲害了,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只能打住,甚至要反過頭來哄,什麼問題都不能解決。這一次,眼看著就要重蹈覆轍。他照實道:“我打心底累得慌。讓你把孩子給大伯母,結果倒好,你們倆都不同意。開枝散葉不是為了把孩子養廢,你連這個都不明白?”
接下來,話趕話的,彼此都說了不重話、氣話。
末了,不說話了,卻也不再哭了,起去了室。
他吁出一口氣,坐著沒。
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痛苦的/聲。
他連忙奔進室,見用雙手攥著一把剪刀,前衫沁出了跡。傷勢不重,也知道,正要再一次把剪刀刺心口。
他嚇壞了,及時攔下之后,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那次之后,他就真的怕了,除了溫言語,凡事遂的心思,再不知該如何對待。
這樣開花結果的姻緣,這樣輒尋死的子,讓他每一日都覺得疲憊、厭煩,卻沒辦法掙。
有時候不能控制緒,沒法子在面前說笑如常,就靜靜地或是呆呆地看著他,看得他心里發,擔心又輕生。
那時候,意還是有的,而且很重,所以,愿意長期在面前掩飾心緒,盼著能為了他和孩子明理干練一些。但這盼始終沒能真,始終留在原點不。
他終于不了了,大哥問起的時候,便說想謀個差事,去地方上最好。
他管不了房里的事,只能找轍避出去。
他是懦夫。這一段姻緣,把他在面前變了懦夫。
他嘲弄地牽了牽,“或者說,這次我若是不帶你一起到任上,你是不是又要以死相?上次是剪刀,這次想怎樣?上吊?投河?服毒?備好東西了沒有?”
形簌簌發抖。
“又有人了?”他諷刺地笑開來,一步一步,走回到近前,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遇見你這樣莫名其妙的結發之妻,任誰不會視子為洪水猛、避之不及?”
驚愕地睜大眼睛。
“都什麼時候了?嗯?”他的言語似是從牙里磨出來的,“我們的兒子已經了京城的笑柄,你卻有閑心責問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我早已把小兒子帶在邊,難道會讓他看著我在外與別的子有染?你那顆心,怎麼那麼臟?
“是,新婚燕爾的時候我答應過你,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只守著你。
“你又答應過我什麼?你說不論何事都會與我商量,聽從我的安排。你做到了麼?
“這幾日,我把你跟程夫人仔細對照了一番,有了意外之喜:我不再怪你教子無方,也不再怪長子沒有男兒氣概。姊妹亦或兄弟,各有各的資質、天,怎麼能夠強求。我居然才想通。
“等翰兒到了我跟前,若知道好歹,我就盡心教導,他若隨了你那些劣,我就另請高明,好生摔打他。
“你不來這一出的話,我不敢責備你,更不敢指你誠心誠意地認錯。沒法子,我怕你尋死。
“現在,我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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