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容氏的阿娘正是一位越州繡娘,年月也對得上。
藺承佑面有點古怪:“照這麼說,容氏當年也住在桃枝渡口?那會不會也知道彭家的案子……”
他話音戛然而止,猛然起了。
他總算知道青芝為何公然說自己跟容氏是同鄉了!
眾人只當青芝嘩眾取寵,因為當時容氏都死了一年多了,彩樓又經常鬧鬼,非親非故的,只有傻子才會愿意跟一個死人攀扯關系。
可原來青芝并非說瘋話,這話是故意說給兇手聽的。
在用這種方式要挾兇手,知道他/的。
至于怎麼知道的,自然與容氏有關。
早在容氏還活著的時候,青芝就曾隨沃姬去過彩帛行,青芝當時一心要找失散的姐姐,聽出容氏的越州口音,勢必想法子與容氏攀談。
一旦起來,聊的東西也就多了,也許容氏無意中說過彭家的什麼事,被青芝記在了心里。
一年后彩樓開張,青芝也隨沃姬進了樓,日日與兇手打照面,沒準就在某個瞬間,青芝窺見了兇手的。
青芝表面憨傻,實則心機深沉,知道這個之后,便趁機敲詐兇手,想來得逞了,所以才有了那堆藏在櫻桃脯下的貴重首飾。
而兇手在與青芝周旋的過程中,無意中得知青芝和姚黃是姐妹,怕自己的被泄,在殺了青芝之后,又向姚黃下了手。
怪不得兇手明明恨的是田氏夫婦,卻又殺害了姚黃姐妹。
藺承佑定定看著門外,晨鼓過后,市廛漸漸熱鬧起來。外頭車馬喧騰,他耳邊卻全是電閃雷鳴,幾樁案子相連,兇手幾乎未出過破綻。若非湊巧找到了這幫越州商人,也許還要十來日才能捋清真相。
多久沒遇到這樣老謀深算的對手了,他簡直百爪撓心,想到此人平日天無的表現,他就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人被他揭開真面目的那一刻。
他垂下眸子,不不慢喝完茶盞里的湯,心里越是發急,面上越要表現得不急,正了正臉,他起左右一顧,笑道:“走吧。去彩樓認人,到了那莫要聲張,一切聽我安排。”
***
滕玉意一個人在園子里練劍。
昨晚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雨,到早上才放晴,落在青琉璃瓦上,綻放出千萬點亮晃晃的白,這樣的好天氣,用來練劍事半功倍,可惜“披褐劍法”越到后頭越難練,學完前二十招后,滕玉意的速度陡然慢了下來,原本一招只需半個時辰,現在足要一個多時辰才能練完。
說不著急是假的,趁天氣放晴,不顧滿地都是泥點子,練得十分起勁。
忽有衙役領著一行人過來道:“王公子,煩請避一避。園子里得空出來辦案,暫且不能留人。”
怎麼又來?滕玉意扭打量來人,嚴司直認識,剩下的全是陌生人。藺承佑不會平白無故找一堆生人來,定與斷案有關。
商賈們也在打量滕玉意,他們常年販貨兩地,早練就了毒辣的眼力,看這年通貴氣,暗猜是某位冠子弟,就不知為何在臉上了那麼大片的絡腮胡,把半邊臉都給擋住了。
滕玉意不聲收回視線,看來兇手不盡快落網的話,是別想一鼓作氣練完三十六招了,花園里練不了,那就去別吧,沖嚴司直叉手行禮,故意著嗓子道:“阿伯,我們走。”
說罷掉頭去往小佛堂,衙役們略一遲疑,藺評事只說花園里不能留人,卻沒說小佛堂如何,再說這位王公子似乎大有來頭,何必白白惹人厭。
絕圣和棄智坐在墻打盹,五道正忙著瓜分幾塊胡餅,抬頭看見滕玉意進來,正要問為何不練了,就見衙役領著一群著闊綽的生人進來了。
“這是?”
衙役還沒開口,就聽見藺承佑的聲音。
絕圣和棄智驚醒,眼睛道:“師兄。”
未幾,藺承佑進來對幾位商戶說:“待會你們就在小佛堂里認人,即便認出來了也莫聲張。”
幾人忐忑點頭。
滕玉意本打算把五道請到別去練劍,見狀又被勾起了好奇心,藺承佑忙活一晚上,似乎查到了不東西。
是留下來看熱鬧,還是回房練劍?
藺承佑回要安排幾個道士,不提防看見滕玉意,他下想,昨晚不是還說他毫無頭緒麼,今日正好開開眼。
“喲。“他笑道,“不巧打擾王公子學藝了,這小佛堂我們得用來辦事,一時半會練不了劍了。王公子不比別人,學東西學得太慢,不如趁早移到別去,省得耽誤你學劍。”
滕玉意頓覺有詐,這話明面上在譏諷,可又約著“激將”的意味,論理藺承佑不得他們走得遠遠的,好端端地“激”留下來做什麼?
明知藺承佑不懷好意,仍抵不住“辨認兇手”的,干脆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勢,甜笑道:“這點工夫王某還是耽誤得起的。既然世子很愿意我們留下來看熱鬧,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藺承佑臉皮頗厚,被破也笑容不改,心里卻道,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來的,待會就好好瞧著吧。
他扭頭要對五道說些什麼,園子里有人來了。
五道看看那幫商人,忍不住道:“世子,他們認得兇手麼?”
“噓,別說話。”藺承佑隔著窗格往外看,“讓他們試試。”
絕圣和棄智本想直奔師兄,看師兄面沉肅,意識到氛圍不對,躡手躡腳走到滕玉意邊,同滕玉意一起往外看。
第一個來的是葛巾。衙役將領到附近一株芍藥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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