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軸上坐著兩個,一個略大些,另一個略小些,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裳,親昵地倚靠在一起,從相貌和神態來看,儼然一對姐妹。
藺承佑凝視小人的神態,模樣雖看不清,但那份親熱卻活靈活現。
看來不只青芝思念姐姐,姚黃也很思念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從何得的這半顆核桃,把它當作寶貝收起來不說,背地里還經常挲把玩。
藺承佑顛來倒去察看,發現核桃底端刻了一行字。
只見上頭寫著:越州,丁酉年,桃枝渡口。
藺承佑一怔,越州是姚黃和青芝的故鄉,這個桃枝渡口也在越州麼?
正思忖間,外頭有衙役匆匆找來了:“藺評事,嚴司直回來了,說有要事找,問你在何。”
“知道了。”藺承佑把核桃收袖中,邁步出了屋。
到了大堂一看,那位嚴司直正在大口大口喝茶,這人平日斯文面,甚有牛飲的時候,看來下午累得不輕。
“嚴司直。”
嚴春放下茶盞了口氣:“世子,你說的沒錯,宮里那位妥娘果然是位神人。”
藺承佑咳了一聲,示意嚴司直噤聲,隨后高聲道:“到外頭說吧。”
嚴春定了定神,起隨藺承佑到了庭外,找了一較僻靜的角落,再次開腔:“妥娘看了兇手這香囊,說是越州那邊織娘的手藝。”
藺承佑笑容一斂。
又是越州。
兇手也跟越州有關系?
“妥娘能認出是出自越州哪家繡坊嗎?”
嚴春:“妥娘說越州產桑,坊閭間針黹出的繡娘不,但香囊上的繡法流云滾繡法,經此法繡出來的花瓣和葉片像流的水浪,針法可謂別出機杼。不過這并非獨門絕技,越州擅此法的繡娘不下數百名,憑這個香囊,妥娘也看不出是哪家繡坊的。”
“越州都有哪些繡坊,這個妥娘總該知道吧。”
嚴春從袖中取出一卷紙:“這我記下來了,越州大大小小的繡坊不下二十家,最出名的有三家,第一家小山翠繡坊,第二家桃枝繡坊,第三家越橘繡坊——”
藺承佑一愣:“等等,第二家什麼?”
“桃枝繡坊。”
藺承佑火速過嚴司直手中那張紙,與核桃上的“桃枝渡口”比對,然后猛地抬眼:“妥娘可知道這第二家繡坊位于越州的何?”
嚴春愕然:“妥娘并未告知此事,適才我也忘了問。”
“這是我剛才在姚黃房中搜到的,你看看這行字。”
嚴春接過核桃瞇著眼一看,驚詫地啊了一聲。
“這也太巧了——都是越州,都有‘桃枝’兩個字。”
藺承佑冷冷道:“巧麼?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一個是兇手的香囊,一個是七年前的件,偏偏這對姐妹都死在了另一人的手里。”
嚴春眉頭越擰越:“兇手會不會七年前就認識這對姐妹?昨晚兇手冒死藏下這香囊,是不是怕我們查到他/與越州有關。不對,七年前姚黃都十歲了,理應對兇手有些印象。妹妹突然死了,姚黃早該想起什麼。”
藺承佑意味深長道:“到底怎麼回事,查查就知道了。”
一面說,一面往廳中去。
嚴司直一驚,急忙袍跟上。
藺承佑到了廳中,對衙役道:“告訴賀明生,立即把樓中所有人的賣契都拿來。還有假母和一干廟客,讓他們過來我有話要問。”
衙役們急忙應了,這位小世子平日總是一副天塌下來都渾不在意的模樣,難得正厲,多半是出了大事。
過不多久,賀明生等人先后趕來了。
賀明生也被勒令足,因此凡事都得親力親為,往日他無論到何都是前呼后擁,這刻卻親自抱著龍檀木匣子,估計是找伶人們的賣契花了不工夫,滿頭都是油汗。
萼姬和沃姬等人大約剛從床上起來,邊走邊整理群裳。
這些人到了廳中也不敢說話,一雙雙眼睛不安地窺探藺承佑。
藺承佑袍在條案后坐下,先看賀明生,賀明生一抖,笑呵呵奉上匣子道:“所有人的賣契和過所全都在這了,一共有一百零七人,還請世子過目。”
藺承佑笑著點點頭:“好,我和嚴司直瞧瞧就還給賀老板。”
賀明生哪敢招惹藺承佑:“世子隨便瞧,彩樓出了這樣的事,賀某還指世子和嚴司直盡快把兇徒找出來。”
藺承佑順理章就接過了話頭:“那就請賀老板在二樓幫我們安排一間廂房吧,我和嚴司直想打聽幾件事,就——”
他隨便指了指人群當中的沃姬:“從沃大娘開始吧,剩下的人在廳中略等片刻,問完了沃大娘就到你們了。”
“二樓有的是雅間。”賀明生扭頭沖沃姬擺手,“沃姬,你帶世子和嚴司直上樓吧。”
嚴春吩咐兩個衙役留下來看顧眾人,同藺承佑上了樓。
沃姬領著兩人到了一間房前,進去后惴惴立在一旁。
藺承佑和嚴司直把沃姬晾在一邊,自顧自著翻找眾人的賣契,沃姬等了一晌越發心焦,吞了口唾沫道:“奴家冒死問一句,不知世子要跟奴家打聽什麼。”
藺承佑無于衷,快速翻完最后一份賣契,這才把視線從桌上挪開。除了姚黃和青芝,沒一個人的籍貫是越州,不過這也不意外,青芝的賣契上也寫著“滎人”,想是當年人牙子將青芝帶到長安來賣時隨便編的。
青芝的契可以造假,別人的自然也能造假。
“你當年買下青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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