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簡直不將大理寺放在眼中。”嚴司直面發黑,“眾目睽睽之下,究竟是怎麼藏的……我想起來了,廳里過兩回,一次是魏紫娘子問姚黃娘子,堂中人忙著拉架一團。另一回是姚黃娘子突然毒發亡,伶人們一腦往外涌……會不會就是那時候?”
藺承佑冷眼往人堆里一瞥,人人都是一副惶駭無措的模樣。不過這不奇怪,此人算無策,斷不可能在這時出馬腳。
他只奇怪一點,沿途有無數黑暗的角落可拋舍此,兇手偏要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把東西藏到條案下。也不知此人究竟是膽大包天,還是自負到了極點。
要不是他突然殺回來,東西遲早又會回到那人上,橫豎所有人都搜過了,任誰也想不到再搜一遍,只要解了足,那人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東西帶走。
藺承佑聞了聞香囊,半香氣也無,緞面五彩絢爛,花瓣由彩銀線織就,料子是常見的織錦,繡面卻瑰麗工巧。
如此考究細,顯然是子之。
他在心中冷颼颼地想:機關算盡又如何,東西既我找著了,后面的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
姚黃的尸首很快被送往大理寺去了,彩樓也被藺承佑帶人翻了個底朝天,可惜兇手異常狡猾,折騰了一上午,仍是毫無頭緒。
眼看過了晌午,藺承佑和嚴司直打算帶著香囊去布料行和繡坊找找線索,絕圣棄智別無去,忙也跟著出來,哪知出樓的時候,絕圣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震天響。
兩人了肚皮,從昨天半夜到今日晌午,他們連塊胡餅都未吃,怕被師兄罵,也不敢張羅吃的,捱到現在早就得頭暈眼花了。
這舉頗不雅,換作平日藺承佑定會狠敲師弟栗,好在他大概是忙著聽嚴司直說話,連頭都未回。
絕圣和棄智邊走邊打量路旁的胡餅鋪,師兄怕是也了,時辰不早了,趕快買幾份胡餅充才是正經。
孰料藺承佑說好了要去布料行,臨時又拐到上回那家胡肆去了,坐下后又那位訶墨的胡人出來,請他親自做了幾份饆饠。
絕圣棄智險些當場落淚,師兄上不說,心里還是疼他們的。
很快餅和湯都上了桌,嚴司直被棄智熱地塞了一份饆饠在手里,道了一聲謝,卻沒胃口開吃:“腐心草雖是藥,但只了明面,暗中仍有大食、回鶻等地的胡人冒險高價販賣此毒,范圍遍及關隴、河中、江淮諸道,線索何其繁雜,彩樓的客人來自天南海北,想通過這一點找到兇手,簡直難如登天。”
藺承佑看著絕圣棄智道:“吃夠了沒?把東西拿回彩樓去吃,我和嚴司直還有事要商議。”
絕圣和棄智高高興興道:“師兄,嚴司直,你們慢吃。”
兩人把饆饠抱在懷里,一溜煙跑了。
藺承佑凈了把手面,把巾櫛扔到一旁:“嚴司直不覺得奇怪麼,兇手既是個謹慎人,為何偏偏在我和五道借住在彩樓的時候下手。第一回殺青芝雖說偽裝自殺的狀,但也極容易出馬腳,那人就確定自己不會出破綻?何不等我們離開彩樓再說?到那時候賀明生等人不會多想,只當青芝自尋短見,送出去一埋了事。”
嚴司直酒盅舉到一半又放下:“我也奇怪此事。先前我們查到那對金臂釧時,都認為是姚黃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姐妹間因為利益瓜葛起了沖突,姚黃怕青芝把二人的勾當公然抖出來,所以急于殺死青芝,但從姚黃臨終前說的那番話來看,青芝又不像害死的……”
“別的且不論,姚黃不會武功是事實。”藺承佑從袖子里彈出一粒瑟瑟珠在指尖。
嚴司直忙道:“世子當時是想試探姚黃會不會武功?”
藺承佑笑了笑:“一試就知道了。人就算再不怕死,也會本能地護住自己的眼珠,可我用它彈殺姚黃眼珠的時候,連最起碼的自保之舉都無。嚴司直,你還記得青芝外裳上的那幾個眼麼?”
“自然記得,正是因為發現了這幾個眼,你懷疑青芝并非自殺,我記得你說過那是一種詭。”
“沒錯,把青芝像提線木偶一般牽引到井里去,再偽裝出自盡的假象,針眼位置,被水打后很難看出端倪,要不是我唯恐青芝的死與尸邪有關,也想不到仔細察看尸首的腹,只要看得稍陋些,這些眼也就被我過了,此事先不提,實施這詭先需知道青芝的生辰八字,并且有一定的力修為,可我用瑟瑟珠試過了,姚黃顯然沒那個本事。”
“兇手究竟是何人?”嚴司直慨然嘆道,“能設計到這一步,可見并非臨時起意,如此有城府之人,怎麼也該等到你們走了之后再手。”
藺承佑凝視著酒盞里的琥珀瓊漿:“我猜對兇手來說,青芝已經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了,兇手唯恐夜長夢多,所以連幾日都等不了。”
“這……”嚴司直目,“青芝不過是個使丫鬟,手中并無幾個銀錢,圖財不會找;圖的話,死后裳完備,也未過侵害。難道說兇手有什麼要命的把柄落在青芝手里,可究竟有什麼要命的把柄,能讓兇手連殺兩人。”
藺承佑用牙箸沾了酒水在桌上畫了幾筆:“其實事發至今,有好幾件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青芝此人,外表憨傻,實則冥頑冷酷,哪怕親手毀了葛巾的容貌也照舊吃喝,但前幾日突然開始發夢魘,我猜要麼被人投了心智的毒藥,要麼是心不安,可是從仵作驗尸來看,青芝死前頭幾日并無服毒的跡象。這就奇怪了,一個堪稱頑石之人,為何會突然害怕到發夢魘。”
嚴司直沉:“青芝是不是察覺兇手了殺念才如此害怕,為何不把此事告訴姚黃?早些告訴姚黃的話,姚黃也不至于到死都不知道兇手是誰了。”
“所以這是第一個不通之。”藺承佑在桌上又比劃兩筆,“再則,姚黃臨終前說青芝那些首飾不是自己送的,而最近樓里又沒丟過珠玉件,那麼青芝這些寶貝極有可能是兇手給的,青芝住了某人的把柄,并以此來敲詐,對方先用錢財籠絡,繼而痛下殺手,如果真是如此,青芝的死不奇怪,但為何兇手昨晚才殺姚黃?此前不知道姚黃與青芝的真實關系麼。”
嚴司直用手指輕敲額角:“依我看兇手不知道,要是早就知道,以此人的手段,那晚就會將二人一齊除去,又何必再次冒險?昨夜險象環生,兇手好幾次差點出馬腳,明知不是手的好時機,殺人只能是臨時起意。”
藺承佑唔了一聲:“所以這就是我說的第二個不通之。縱算青芝冷心冷肺,從執意找尋親姐姐來看,起碼對姐姐是真實意的,不肯在兇手面前自己與姚黃的關系還好說,為何在姚黃面前也有所瞞?正因為兩頭都瞞著,事后姚黃才頗掣肘。”
嚴司直思索一番,無奈毫無頭緒,末了苦笑道:“是不是還有第三個不通之?”
藺承佑從袖中取出香囊,開系繩看了看,毒針已經被裝裹在木盒里帶往大理寺了,囊空空如也。
他把玩著香囊:“第三條麼,就是這香囊了。昨晚兇手冒著風險將毒針帶回大堂,是出于自負,還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嚴司直想了想,手接過香囊,沿著那花紋脈絡般的銀線挲一番,忽然眸一盛:“去年我曾查辦過西市的一樁無頭案,被害者是個屠夫,死后手里攥著一塊撕裂的帕角,任誰都扯不下來。我猜那帕子有古怪,就帶著殘余的帕角去附近的繡坊尋訪,結果你猜如何,我們靠帕子上的繡活找到了兇手。承佑,你看這香囊,花別出機杼,針腳也巧奪天工,以此著手調查,興許能查到什麼。兇手是不是也擔心這個,所以冒險將香囊藏在條案下,想趁沒人注意時,再悄悄將香囊帶走。”
藺承佑聞言一笑:“我也這麼想,但香囊歸香囊,里頭藏的可是毒針,兇手不肯將其丟棄,原因或許就像嚴司直說的那樣,怕我們順著香囊查出什麼,但別忘了還有一種可能,腐心草之毒無藥可救,兇手好不容易弄來了毒藥,又把毒針做得細如發,用它殺人可謂不痕跡。此人真正舍不得的,會不會是里頭的毒針?”
嚴司直面驟然一變:“你是說——兇手還會用這毒針害人?”
藺承佑沒答話,從腰間解下玉牌遞給嚴司直:“我現在不能離開平康坊,只能請嚴司直盡快替我進宮一趟,宮里的織染署有位年長的作使綾匠,名妥娘,此嫗三十年前就在宮里當職了,能識盡天下針黹繡工,只要把東西到面前,就沒有說不出來歷的。我看這香囊上的針腳有些古怪,一家家繡坊問起來太麻煩,不如先拿進宮里給妥娘瞧一瞧,至能一眼就看出是何地的繡活。”
“好。”嚴司直猶豫片刻接過玉牌,“我馬上就進宮,世子是要回彩樓麼?”
藺承佑看了看外頭的天:“天象不對,我猜尸邪今晚就要有靜了,我得回去守株待兔,嚴司直如果查到了什麼,天黑前只管來找我,天黑后若是看到彩樓掩戶閉扃,你就帶人早些離去,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嚴司直愣了愣,長嘆一聲:“差點忘了,這彩樓既有惡之徒,又有邪魔鬼怪,不過細論起來,我竟不知人與妖,究竟誰更惡一些。好,就依世子所言,嚴某早去早回,你自己務必當心。”
***
滕玉意在后苑學第二招劍,比起第一回,這回上手快多了,練完后通舒暢,有種豁目爽心之。
滕玉意了把汗凝視手里的小涯劍:“程伯,你說怪不怪,招式明明已經到位了,為何每回練到最后,總有種淤滯不暢的覺。
程伯若有所思:“老奴正想與小姐說此事——”
東明觀的幾位道士聯袂而來:“嘿嘿,王公子,你自昨晚起便怪汗頻出,是不是跟那碗火玉靈湯有關?”
滕玉意將劍收鞘中笑道:“諸位上人看出來了,這湯妙無窮,怎奈太難克化。”
“貧道瞧程伯教你的這劍法就不錯,就是太慢。”
“慢?”
見天笑嘻嘻道:“貧道算是看明白了,王公子現今的境況,好比匠人栽花,本該掘得夠深,卻只將埋淺層中,縱使花葉繁茂又如何,經脈一日不通,就一日不能從泥土中汲取養分。為今之計只能把土掘得更深些、埋得更牢些,否則這湯對你無益,但照你這個練法,哪怕日夜不休地練,也要十來日的工夫才能打通大脈。”
滕玉意想了想,五道所言雖未全中,但也去之不遠。
用劍柄輕輕敲著掌心,緩緩踱起步來:“十來日就十來日。學武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我既決定好好習武,就做好了常年習練的準備。”
見天搖搖頭:“王公子既不懂武功,也不通道,難怪把事想得如此輕巧,這‘慢慢來’的練法只適用于別的修習力之法,換道家的靈草卻行不通嘍。”
滕玉意臉上笑意一凝。
見樂近前一步,笑瞇瞇道:“諸事講究機緣,道家的靈草也一樣,這東西不肯屈就,往往數日便要在安家,若了,便是‘善貸而’,若不,便是‘道竽非道’。總而言之,要用這七八年的功力,勢必要付出一番代價。貧道雖不知火玉靈限定的日數是幾日,但它決不會給你機會慢慢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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