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元瑾卻未察覺到此事,正想著明日去見陳慎,是不是應該給他帶點什麼。
畢竟是要請人家做聞玉的先生的。
眼下已經知道他并不窮困了,自然不能和以前一般送銀子。文房四寶什麼的又太過常見,于是最后元瑾決定親自下廚,給陳慎做幾道點心。
但是聽說要下廚后,對的廚藝極為了解的柳兒杏兒卻嚇了一跳。然后很是含蓄地勸:“小姐想吃什麼,我們去張羅就是了。何必自己下廚呢!”
元瑾看一眼們忐忑的神,就知道們在想什麼。道:“你們別擔心,我來京城之前,跟著灶上的媳婦學過幾道做點心的手藝。眼下做的應當還是好吃的。”
挽了袖子,準備洗手作羹湯了。
杏兒低聲問:“柳兒姐,咱們怎麼辦?”
柳兒就低聲回道:“見機行事。”
于是等元瑾在廚房里時,準備和個面,柳兒便很勤快地從手里接了過去:“小姐您調餡兒就行了,這個費力,奴婢來。”
想炸個果子,杏兒把鍋鏟從手里拿走,笑著說:“油太燙了,二小姐給我幫您炸就是了。”
元瑾頓了頓,覺得整個小廚房都忙碌的……除了說要親自下廚的。
到最后,基本只做了些包餡兒擺盤這樣的工作。可能因為大部分都不是做的,竟然嘗起來還好吃的。
元瑾嘗了后很滿意,讓柳兒們包起來了。
“我說了,我做的味道還可以吧。”元瑾有了些廚藝上的自信,決定以后要多下廚。
柳兒們只是笑著應是,將東西包好。
元瑾又拿了兩支老夫人賞的十年參,才和崔氏一起出門了。
崔氏今日要去薛家探薛老太太,元瑾正好同一起,只是在十字路口就要分開了。
崔氏還納悶:“你不是跟我一起回去看你祖母嗎?這是要去哪兒?”看了看手里的人參,“這不是給你祖母的?”
這怎麼可能給薛老太太。
元瑾道:“兒是聽說這附近的靈云寺求姻緣很靈,所以才想去拜拜。您放心就是,這不是還有柳兒跟著嗎。”
崔氏一聽說兒是去求姻緣的,立刻就不反對了,面上還出現幾分欣。“你現在可算知道重視自己的親事了吧!以前娘跟你說你還不耐煩,娘也是為你好,這什麼好都不如嫁得好。”然后還問:“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元瑾以母親去了就不靈為由拒絕了崔氏,很快就上了另一輛馬車走了。
崔氏的馬車跑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對,皺眉道:“怪了,說是去拜佛的,怎的還提那些東西!”
側的婆子還低聲說:“再者太太,小姐的馬車跑的是去西照坊的路,靈云寺不在那個方向……”
崔氏拍了拍大,道:“這鬼丫頭又騙我!”開簾子,朝著后面了幾眼,卻已不見馬車的影子,嘟囔道,“又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但是朱槙這時候并不在西照坊。
淑太后說這兩日子不舒服,讓他進宮瞧瞧。朱槙想著生了病,就帶了些補品,和稀罕玩意兒進宮探。
坤寧宮仍然陳設著佛像,地龍燒得暖暖的。淑太后被人扶起靠著迎枕喝湯藥,面紅潤,未瞧出病得嚴重。
朱槙坐在太師椅上,讓人將他帶的匣子打開:“母后雖然在宮中,但這樣上百年份的人參也不是能尋常得到的。我亦用不上,便給您拿了過來。”
宮人打開的匣子里頭鋪著紅綢,一株老參正躺在上頭,端看蘆頭就有手掌長,參須也極長,果真是年頭極深的人參。就是貢品也罕有這樣的好參。
但淑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就人收了起來,然后問他:
“我聽說,你最近抓了幾個朝中大臣。竟把神機營指揮使,兵部侍郎都下獄了?”
朱槙沉默后一笑道:“母后既然子不適,就不必過問朝中之事了。這些兒子自有分寸。”他似乎不大想說這個話題,又人拿了個盒子上來,打開后卻是個五彩琉璃的玲瓏球。
“這樣的琉璃球極難燒制,一共有五層,里頭是顆鴿蛋大的夜明珠。夜中便可過五彩琉璃,看起來極漂亮。您一貫喜歡五彩琉璃,故我在珍寶閣看到,便給您買了回來。”朱槙說了之后,就把這五彩琉璃的如意球遞給淑太后看。
淑太后卻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而是坐直了。語氣也更重了一些:“槙兒,你究竟要做什麼!你明明知道這些人都是肱之臣,于朝廷有益。就算犯了一些小錯,何至于要下獄這樣嚴重!你哥哥現在染恙,你便這般作朝野,可對得起他,對得起先皇!”
朱槙收回了手,淡淡道:“兒子做事,自有兒子的道理。這些人是留不得的。”
“什麼做留不得!”淑太后越發生氣,“他們是搶了你的功勞,還是占了你的勛榮了?”
朱槙一開始還算勉強忍耐,聽到這里眼眸卻迅速冰冷起來:“母親覺得我抓他們,是為了自己的功績?”
“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麼?難不是為了江山社稷!”
朱槙因為忍耐,手得極,手中那五彩琉璃球竟發出咯咯的聲音,剎那間,琉璃球竟被他生生碎,五彩斑斕的碎片落了一地。他的手還未放松,鋒利的碎片扎進了手掌之中。他卻不知道疼痛一般,冷笑道:“原來在您心中,我便是這種自私自利,只為自己名利的人。若我說,我抓他們是因為他們刺殺了我,恐怕您就更不信了吧?”
淑太后自然是不信的:“他們在京城,你在山西,山西又是你的地界,更何況你邊隨時都有親兵圍繞,他們怎麼刺殺得了你!”似乎越說越生氣,“你殺他們,莫不過因為他們是當年直諫過你的人。不是為了名利,還是為了什麼!”
朱槙的心里一片冷冰,他略俯下冷笑道,“母親,若是我當真如此重名利,在宮變那天,我就應該把皇兄和蕭太后一起鏟除,自己稱帝了!我沒這麼做,只是因我不想而已!”
淑太后知道朱槙的子看似和氣,其實極其冷漠殘忍,異常強勢。只是他之前從不曾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你……”微抖,“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那話又是什麼意思,你還想奪你皇兄的皇位不!你何時這般自私自利了?”
朱槙隨即冷笑:“自私自利?當初需要靠我鏟除蕭家勢力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兒子自私自利。現在不需要我了,便覺得我自私自利了?”
淑太后一拍桌子,氣得手指都在抖:“你這是對母親說話的語氣嗎!母親還不是怕旁人詬病你無故害人,你可知道旁人私底下都怎麼說你……”
朱槙角又扯出一冷笑:“我沒興趣知道。”他冷漠說,“今日就告辭了,您好生休息吧。”他拂袖離開,大批親兵頃刻退去。
淑太后在他之后厲聲喊他站住,他也置若罔聞。
淑太后氣得發抖。
朱槙的馬車疾馳在回西照坊的路上時,已是近黃昏時分。
他神冷漠的閉目休息。手攤開往上放在膝蓋上,他的掌心扎進琉璃碎片,還一直在滲。
近侍衛李凌將碎片一一小心取了,將凈:“殿下且忍片刻,這車上沒有備金瘡藥,回府了小的再給您包扎……”
朱槙嗯了一聲,閉目不言。
李凌是他從戰場上救下來的,對他極為忠心。見殿下神疲憊而冷漠,是不大想說話的樣子,便不再出聲。
太后娘娘一貫是偏聽則信的子,難免會旁人挑唆。而殿下只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兩個親,他如何會不在意。那琉璃如意球,還是殿下特意買來給太后的,結果卻遭了這樣的待遇。
今日之事,恐怕是讓殿下對太后娘娘更為失了。
馬車剛到西照坊外,就有人跪地稟報。
“殿下,定國公府的那位姑娘來了,正在米鋪的小院外等您。”傳話的人說,“殿下可要見?”
朱槙睜開了眼睛。
薛元瑾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他沉默很久沒說話。
“殿下可是不想見?若是殿下現在不想見,屬下就派人去告訴姑娘一聲,就說您已出門遠游了。”李凌小心翼翼地揣度殿下的心思,但是殿下卻似乎在思索什麼,沒有回答,他又喊了一聲,“殿下?”
朱槙才回過神,淡淡道:“不必。”
李凌哦了一聲,又有些疑了。殿下這個不必,是不必見呢,還是他不必去說呢?
他到底見不見那姑娘啊。
元瑾找到了陳慎的院子,只是大門閉,柳兒扣了好幾下都沒有人應答。
一直等到太西斜,淡金的落在門檐下。
柳兒詢問:“小姐,要不咱們回了吧?”
元瑾看著自己帶的東西,就說:“再等等吧。”
許是他下午有事出去了呢,晚上總該回來了吧。再者,帶了這麼多東西來,不給他難道還往回搬麼?
吩咐柳兒:“你去問問米行的伙計,這院子里住的人是什麼時候回來一次。”柳兒應了喏去了。元瑾則下了馬車,在門口轉了兩圈,才從門往里看里面有沒有人。
從門能看清這小院的全貌,里面收拾得很干凈,靠墻的地方掛了一副蓑斗笠,立靠著耙釘和籮筐。另一側放了個石磨盤,放了一張竹椅。可能是主人走得急,靠背上還搭著一件棉外褂。
元瑾看到這院中的陳設,便覺得十分舒服。院子布置得非常質樸,給人一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穩。
元瑾正看著,突然聽到后有個聲音:“你為何在看旁人的屋子?”
元瑾被這聲音一驚,回頭才看到是陳先生回來了。他表略有些冷淡,正看著窺自己的屋子。
元瑾才笑了笑說:“先生回來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有事出去了。”他說著,上前用鑰匙開了門鎖,推開了門。
元瑾柳兒在車上稍等,隨后進了屋中。
環顧四周,發現這堂屋中的陳設簡單清貧,窗扇支開,從窗扇能看到后院,有個馬廄,養著幾匹高大的馬,皮油水,一看就養得極好。
“你找我有何事?”朱槙問。將桌上的茶壺拿來倒了一杯茶給,“夜深路險,你一個姑娘家不安全,說了便趕回去吧。”
元瑾覺得陳先生似乎不希久留的樣子,并且他的態度,比以往更顯得冷漠。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一樣,眉間有幾道細紋,上次見到他時還是沒有的。
接了茶杯說:“我為了聞玉的事來的,只是此事……”說到這里,卻到茶杯有些漉漉的,拿開手指一看,才發現竟然是!
這杯上如何會有!
兩步走過去,就捉了朱槙的手看。
他的大手竟傷得淋淋的,有些傷口還非常深。元瑾的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你怎麼會傷這樣?”
朱槙并不想提這傷口的事,這傷口剛才明明已經不流了,竟然不知為何又開始滲。他將手了回來道:“這與你無關,你究竟有什麼事?說了便快走罷。”
元瑾猜測陳先生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不想讓知道。否則他何以是這個表。陳先生幫了數次,如今他遇到問題,也應該幫他才是。坐了下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告訴我便是。我雖是個弱子,卻還是能有些用的。”
陳先生是個極為聰明的人,雖說居陋室,但知道他才智不凡。那他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連他也無法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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