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是在一陣夾雜著竹管樂的嘈雜聲里醒來的，從神界一路摔到下屆，盡管有結界的保護，依舊有些讓人傷筋骨。

了酸痛的子，緩緩坐起來，腦袋有些悶悶地疼痛，了額頭。

嘎吱——

門被推開了，一別樣的香風吹了進來，那竹管樂的靡靡之音瞬間放大數倍。

靈芝睜開眼，古怪地朝門口去，就見一個穿著玫紅束腰羅的小丫鬟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合上門，走到床前，自來似的說：“姑娘醒了？覺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鴛鴦給請個大夫嗎？”

靈芝看了一眼，從上知不到毫靈力，這要麼，是個沒有靈的凡人，要麼，是比高了不止一個境界的修士。

靈芝收回了落在上的目，轉頭打量起這間屋子來。

這是一間在靈芝看來無比陌生的屋子，靈芝乃修行之人，所住之皆簡潔大方，哪像這間屋子，一桌一椅、一柜一床，全都華麗得不像話。

紗幔與被褥是一水的，靈芝的衫是更為艷麗的朱紅。

靈芝活了這麼久，從未穿過這般艷俗的。

小丫鬟起先也覺得這套打扮太過艷俗了，可不知怎的，當靈芝坐在床鋪上后，哪兒還有半分俗氣？滿屋子都仿佛是來了仙氣！

小丫鬟驚呆了。

媽媽這回賺到了，真的真的賺到了！

這般貌的姑娘，一定會為百花樓的頭牌，讓百花樓為盛京名副其實的第一青樓！

靈芝現這里竟然一靈氣都無，當即確定這姑娘怕不是境界比高，而是的的確確是個凡人。

“這里是凡間？”靈芝問。

小丫鬟愣了一下，凡間是什麼話？這姑娘怕不是摔壞腦子了？也是，人販子把送來時，后腦勺是了傷的！

靈芝到底在凡間待過，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話語不妥，笑了笑，改口道：“我是想問，這是什麼城？”

“啊。”小丫鬟一臉頓悟地點點頭，答道，“這里是。”

靈芝小聲嘀咕：“？果真是凡間，奇怪，我不是在神界嗎？怎麼會回到凡間了？難道我死了……轉世投胎了？”

“姑娘，你說什麼啊？”小丫鬟沒聽清。

靈芝下了床，走到銅鏡前，看了看自己的臉：“沒變啊。”

小丫鬟不解地看著：“姑娘，你……你怎麼了？”

靈芝道：“我在想是怎麼來這里的。”

小丫鬟支支吾吾不敢說。

靈芝回想了一下，約記得自己是“秦靈兒”追殺，之后催了傳送珠，難道是傳送珠將傳送回人界了？

似乎從半空砸下來，砸到了什麼人，之后便暈倒了。

靈芝看了看自己：“這裳是你幫我換上的？是你救了我？”

小丫鬟一愣：“啊？”

靈芝拍拍肩膀：“多謝你，有緣再會。”

這姑娘到底在說什麼啊？

不待小丫鬟想出個所以然，面前的紅姑娘便像是變戲法似的，唰的一下不見了！

而在待過的地方，留了一堆金元寶，足夠買下這座青樓了。

小丫鬟徹底驚呆。

……

人界靈氣稀，好在靈芝是混沌靈，能吸收一些日月華轉換為自己所需的靈氣，想當初，便是通過這些稀薄的靈氣養活那條小壞龍的。

兩個月沒見小壞龍了，突然好想。

靈芝惆悵地嘆了口氣。

正值冬季，房屋上覆著厚厚的大雪，屋檐下懸掛著亮晶晶的冰凌。

人聲鼎沸的大街，商鋪大敞著，青石板路上車水馬龍，行人肩接踵，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靈芝的模樣還是太過出眾了些，再配上那正紅的裳，整個人都明艷得不像話，華麗的街景，全因一人而點亮了。

不時有行人朝看來。

氣質太過清幽，讓人只敢欣賞，卻生不出半分之意。

這一路，倒也還算好走。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行人匆匆而過，街道冷清了許多。

靈芝走在陌生的大馬路上，尋思著要怎麼才能回到中域，秦靈兒被奪舍了，得盡快把這件事告訴千嵐宗才好。

正思量著，一輛大馬車迎面駛了過來。

此時街道上的行人已經十分稀了，這輛馬車的到來顯得格外打眼與突兀，然而讓靈芝注意到對方的不是馬車本，而是車中散出來的靈力。

這悉的氣息……

秦靈兒！

也來凡間了？！

靈芝趕忙斂了氣息，走進一旁的客棧。

靈芝擔心對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氣息，張地握了袖子里的匕。

好在馬車并未停下，旁若無人地打客棧路過了。

“姑娘，你要住店啊？”客棧的小伙計熱地走了過來。

“我不住店。”靈芝淡淡地打了個招呼，探出腦袋，了逐漸消失在夜中的馬車。

靈芝本想確認馬車離開后，便想法子趕回千嵐宗的，可好巧不巧的，馬車的后車簾被冷風吹起來了，靈芝看見了那張面蒼白的俊臉。

靈芝的腦海里嗡嗡一響。

等等，這不就是那個被自己給砸暈的男人嗎？

他怎麼也來了這里？還坐在秦靈兒的馬車上？

靈芝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番權衡后，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

靈芝的已經不瘸了。

“摔了一跤，還把跛子給摔好了。”

靈芝自嘲一笑，待到馬車停進一家客棧的獨立小院后，也悄悄地翻了進去。

男人被兩個雜靈的修士帶進了某間屋子。

這種雜靈是極不適合修煉的，稍有威的門派都不會招手這樣的弟子，但比起江湖上的普通高手，他們還是厲害許多。

這兩人的眼神全都是呆滯無的，儼然被秦靈兒給控了。

下屆最厲害的高手都已遷中域，留下的最高不過化神境，以假秦靈兒的修為，幾乎能吊打整個下屆。

靈芝沒把握對付。

但從他們將男子拖進屋子的狀況來看，像是“秦靈兒”擄了這名男子。

很快，“秦靈兒”也進了屋。

兩名修士出來了，如同兩尊石像，呆呆地守在門口。

靈芝掐了個的法訣，打二人面前走過，繞到窗臺下，吸了吸手指，用漉漉的指尖在窗紙上出了一個來。

靈芝覺得，自己的修為還不到能瞞住“秦靈兒”的地步，可秦靈兒就是沒現，真是奇怪。

靈芝很快便知道原因了。

云燁坐在床頭，子與容貌被帳幔擋住，只出一只玉雕般致的手，輕輕地擱在不染一塵埃的素袍上。

他的雙筆而修長，即便罩在袍下，也能依稀窺見那充滿力量的線條。

靈芝的頭了一下。

子掐了個法訣，桌上多出了一壺酒，“秦靈兒”倒了一杯酒，遞到云燁手中：“這是我還在雪山神宮時，親手釀的酒，一直放在乾坤鼎中，未曾拿出來用，今日便與阿燁一起，良辰景，不醉不休。”

雪山神宮？靈芝古怪地蹙了蹙眉，雖進了神界，可從未踏出山一步，自然不知雪山神宮所為何，但聽“秦靈兒”對男子的稱呼，他倆似乎很？！

云燁沒接。

子于是將酒杯端了起來，溫一笑：“怎麼了阿燁？不想喝雪姐姐給你倒的酒麼？”

云燁被種下制，法力盡失，連說話，都失了往日的力氣：“你不是雪蘭伊。”

子的目微微一，笑道：“我是雪蘭伊啊，我是真正的雪蘭伊，我當初重傷離開神界，落妖界了一個小小的妖尊，后歷經雷劫未果，轉世到了這副上。”

靈芝的眉頭皺得更了，秦靈兒是妖尊？

云燁緩緩抬起了一雙幽靜的眼睛：“轉世的是雪蘭伊，不是你。”

子的神一下子僵住了。

云燁的話如同刀子一般狠狠進了的心臟：“你只是的心魔，你永遠都不了真正的雪蘭伊。”

子一個用力，碎了手中的杯子！

云燁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子譏諷地笑了：“是，就算我不是又怎樣？待我掃平了六界，誰還記得雪蘭伊？”

云燁看著，憐憫地說：“也不會有人記得你。”

子冷冷地了拳頭，周魔氣涌，再也難以制。

靈芝被這強大的魔氣刺激得險些了餡。

子下心頭的怒火，探出一只蔥白的玉手，住云燁下顎，似笑非笑地說：“那些已經死去的，的確不會記得我，不過沒關系，你記得就夠了。”

“你不殺我？”云燁問。

子嫵一笑，指尖過云燁白皙的俊臉，眼底漸漸染了一：“我為什麼要殺你？你可是媧皇后人，待到我掃平六界后，我還指你為我重塑六界。”

云燁不聲地撇過臉，避開了的手：“你想多了，我沒那麼能耐。”

子的手再次落在了他的俊臉上：“你會有的，待我吸了那些人的功力，我分一半給你。”

云燁神平靜地說道：“那就等你吸了再說吧。”

子看著他一臉淡漠的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怎麼？討厭我？”

“你想多了。”

“那就是嫌棄我是個心魔？”

“我可沒這麼說。”

子一手挑起云燁的下，另一手將酒杯喂到了云燁的邊：“既不嫌棄，那不如……把這杯酒給喝了？”

云燁說道：“我不飲酒。”

“還是說……你想就這樣從了我？”子眼如地說完，素手緩緩地向云燁的下腹——

云燁的子陡然一僵。

子將手了回來，語氣淡了幾分：“飲了吧。”

云燁微微張開紅的瓣，就著子的手，將那杯烈的春酒盡數飲了腹中。

子滿意地挑了挑眉，素手一松，杯子跌落在了的地毯上。

這春酒藥濃烈，幾乎是一進肚子，便在云燁的燃燒了起來。

但云燁的面上看不出毫的異樣。

子是心魔，遭遇了每個魔修都想竭力避免的災難——魔化，這麼多年來，一直嘗試著各種辦法扼制的魔化，一次偶然，吸食了北海神君的元，魔化當即停止了。

之后，每百年吸食一次。

原本離下一個百年還有二十年，可此番離開神界，消耗的魔氣太多，導致提前作了。

凡間男子多，只不過，是神魔，凡間男子哪兒夠采擷的？

云燁的上已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

子的指尖了他嫣紅的瓣：“你放心，我會讓你會前所未有的快樂。”

“慢著！”云燁捉住了的手，忍著說道，“你先去洗個澡！我不喜歡人上有汗味！”

神魔的上當然沒有任何怪味，不過今日確實跌下水洼了，云燁打小潔，這點也是清楚的。

云燁是媧皇后人，他的元比北海神君的強悍百倍，得他一滴雨，怕是千年都不必作了。

這麼一想，子又覺得依他一下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子俯下，親了親云燁的角：“好，我這就去。”

客棧的浴桶可容不下子的本，子掐了法訣，去了十幾里外的一山泉。

客棧的窗子就在這一刻被推開了。

靈芝愣愣地看著面前呼吸重，得天怒人怨的男人：“那個……我……我不是故意聽的……我……啊——”

話音未落，云燁便探出一只手，將拽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