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掂了掂荷包：“瞧人家的手多快，學著點兒。”

碧兒咋舌，又不去東西，手要那麼快干嘛？

喬薇打開了荷包，一濃郁的幽香撲鼻而來。

碧兒吸了吸鼻子：“什麼呀？這麼香？”

喬薇拿出里頭的東西聞了聞：“麝香。”

“麝、麝香？”碧兒一把將東西搶了過來，用帕子包好，找了個包袱胡地裝上，“這東西聞多了，會懷不上孩子的！”

喬薇失笑：“沒那麼嚴重。”

麝香能散瘀，通絡，辟穢，孕婦聞多了不好，但也不是沾一沾就胎或終不孕了，它要真的這麼神奇，就該拿它當一味正兒八經的墮胎藥使了。

碧兒惡寒道：“周氏把這麼惡心的東西放咱們屋，到底幾個意思啊？想害夫人懷不上孩子嗎？的心思怎麼這麼歹毒啊？夫人，咱們趕去稟報老夫人吧！周氏太過分了！不對不對，是荀氏太過分了！這麼貴的東西，周氏買不起，鐵定是荀氏的！”

“別著急啊。”喬薇把包袱拿了過來，取出麝香塊兒聞了聞，“極品麝香，好得很，拿去給我爹，他又能高興了。”

“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關心老爺的生意啊？”碧兒都快急死了。

“一個麝香塊兒，這點本事？”喬薇挑了挑眉，把麝香收好，出了屋子。

碧兒追上來：“夫人，你要干嘛呀？”

喬薇沒答話，而是在院子里逛了起來。

碧兒不明所以，納悶地追了上來。

前院種了一叢山茶，山茶開得艷，芳香四溢。

喬薇在山茶前頓住了步子，目盯著地上綠油油的青草地，用腳輕輕地了：“這些花花草草的都是誰在打理？”

“花兒都是煙兒親自打理的。”碧兒答道。

“灑掃呢？”喬薇又問。

碧兒道：“吳媽媽。”

喬薇就道：“把吳媽媽來。”

“是。”

碧兒將正在歇午的吳媽媽了過來。

吳媽媽行了一禮：“夫人，您找奴婢？”

喬薇問道：“你今天給花松過土了？”

吳媽媽點頭：“松過了。”

喬薇吩咐道：“鏟子拿來。”

吳媽媽不明白夫人要做什麼，但還是乖乖地照辦了，從工房拿了個小鏟子，用抹布將把手干凈，遞給喬薇：“夫人，給。”

喬薇蹲下，從蓬松的土壤里挖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居然是個扎滿銀針的小人，小人的著打扮與荀蘭十分相似，背后寫了一串的生辰八字。

傻子都看出這是什麼了，大梁朝明文止的厭勝之。

吳媽媽當即就傻了：“這、這、這兒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碧兒也傻眼得不行，拿過小人兒的生辰八字一看，不是喬薇的，長長地松了口氣。

小時候常聽娘說，用針扎小人兒，能把人活活扎死的，們巷子就有個張阿婆的，最會扎小人兒，得罪的人，都被的小人兒扎死了，從此再無人敢惹。

吳媽媽連冷汗都嚇了出來：“夫人，不是奴婢啊！奴婢不知！奴婢沒弄這種東西！”

“沒說是你。”喬薇看了看手中的小人兒，“剛剛還有誰來過這邊？”

“剛剛？”碧兒捕捉到了喬薇話里的含義，“夫人懷疑是有人剛剛才埋下的？那不就是周媽媽？！”

喬薇道：“在我院子埋東西太惹眼，東西是拿來的沒錯，但不是親手埋下的。”

這麼說，碧兒就明白了，就說呢，那個老巨猾的東西，一貫看家夫人不順眼，怎麼可能上門找家夫人看病？原來是存心要陷害家夫人！

“麝香不夠，又來一個小人兒！”碧兒跺腳。

喬薇漫不經心地說道：“麝香是煙霧彈，那邊料到我們不會相信周媽媽是誠心來治病的，甩個麝香，讓我們以為周媽媽的手段就是害我終不孕，可事實上，這個才是們的重頭戲。”

碧兒張大了：“好深的計謀啊！但是……但是夫人你怎麼知道周媽媽還買通人留了后招？”

喬薇挑眉：“我院子里一直就有桐院的眼線啊。”

碧兒大驚：“啊？有嗎？”

喬薇點頭，每次與冥修一圓房，那邊就來搗，時間掐得這麼準，誰說不是有人給那邊通風報信了？

喬薇看向吳媽媽：“可想起來了？想不起來，這個鍋就得你自己背了。”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吳媽媽道：“剛剛周婆子蹲在這兒鬼鬼祟祟的，我問干嘛，說鐲子不見了，在找鐲子！我問要不要幫一塊兒找，說不必，我便回屋睡覺了。”

“周婆子？”喬薇若有所思，“那個守門的媽媽？”

吳媽媽道：“是！夫人！要奴婢去把來嗎？”

喬薇淡道：“不用，這件事先不要聲張。”

吳媽媽愣了一下，應道：“是，奴婢記下了。”

喬薇頓了頓：“先放你幾天假，不扣你月錢。”

“是！”吳媽媽笑著應下了。

下午，吳媽媽便收拾東西回了自個兒家。

碧兒問道：“為什麼要放的假？夫人是擔心會與周婆子通氣嗎？”

喬薇搖頭：“不是，心眼不壞，不會出賣我，我只怕太實誠了，對著周婆子會出馬腳。”

碧兒恍然大悟：“可是，就算被發現了，老夫人他們又會相信嗎？老夫人這麼疼夫人，夫人做不做得出這種事，老夫人不知道嗎？”

喬薇了小人兒肚子上的銀針：“我連荀蘭的罪證都搜集出來了，荀蘭沒有被逐出姬家，我恐怕是最惱火的那個，我會用厭勝之害胎，讓沒了倚仗被逐出家門，不是理之中的事嗎？”

一切都如喬薇所料的那般，是日夜晚，荀蘭便有些不大舒服，盧大夫府，給開了個方子，姬老夫人在意自己未出世的孫兒，親自上桐院探，臨走時，發現自己戴在頭上的珠釵不見了。

那支珠釵是冥修送給老夫人的，一共五支，老夫人每日戴一支，從不落下，忽然間不見了，老夫人很是著急，便派了人在落梅院與桐院以及來的路上仔仔細細地找，奈何都沒有找到。

周媽媽道，恐是哪個丫鬟手腳不干凈，拿了又不敢出來，隨手扔在了哪，還是每個院子都查一查的好。

這一查，自然查到了青蓮居。

周媽媽再沒了上午的諂，杵著拐杖，領著老夫人的丫鬟，直奔山茶花叢下，用拐杖在蓬松的土壤里捯了捯，都捯出一個坑了，卻什麼也沒發現！

不由地瞪了周婆子一眼，周婆子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明明是埋在那兒了。

周婆子又了指了指他。

周媽媽又去梅樹下捯，捯了半天，也什麼都沒捯到！

周媽媽氣壞了！

最終據說是找到姬老夫人的珠釵了，就在老人家子的褶皺里掛著。

姬冥修從皇宮歸來，碧兒與幾個丫鬟正在收拾一院子狼藉。

“怎麼了？”他問。

碧兒哼道：“找東西唄！恨不得把青蓮居掘地三尺！”

姬冥修進了屋，喬薇已經睡了，桌上燃著一盞油燈，油燈下，是一排五個各異的小人兒，每個都做著荀氏的打扮，肚子上扎滿了銀針。

姬冥修坐下，翻了翻小人兒背后的生辰八字，看看手中的小人兒，又看看背對著他側臥而眠的喬薇，神淡了下來。

……

翌日，姬冥修沒有回姬家，而是宿在了四合院。

喬薇屋子里的燈燃了一夜，早起時，眼睛都是腫的。

下人們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從前爺沒大婚時，便不回姬家，理由是什麼，眾人心知肚明，可自打有了夫人，爺每晚都會歸家，除了前幾日因公務之故，不能離開皇宮，但如今他能離開皇宮了，卻又宿在四合院了，這說明什麼，眾人有些不敢想。

碧兒的眼圈都紅了：“早知道……早知道奴婢就不勸夫人向爺坦白了，哪里知道爺問都不問一句，就認為是夫人對荀氏下了厭勝之，爺太過分了嘛！”

“無妨。”喬薇淡淡地放下勺子，“把景云和舒送到姬婉那邊，我不想他們看見這些。”

“嗯。”碧兒吸了吸鼻子，去嬋兒屋，上嬋兒，收拾了兩個小包子的東西，讓嬋兒帶著小包子去了國公府。

一連三日，姬冥修都宿在四合院。

喬薇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

下人們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了夫人的霉頭。

府里藏不住事兒，姬冥修冷落喬薇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姬老夫人與姬尚青的耳朵里。

姬尚青將姬冥修去了桐院：“你怎麼回事？最近怎麼又不回家了？把新婚妻子一個人留在府里，你覺著合適嗎？”

姬冥修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對不起我娘的時候，可想過合適不合適？”

姬尚青被兒子噎得面紅耳赤，氣鼓鼓地瞪了兒子一眼：“你祖母有話和你說！”

姬冥修淡淡地站起，去了落梅院。

剛進院子，與從里屋出來的荀蘭了個正著。

荀蘭頓住了步子，輕輕地看向他，他也看向了荀蘭，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卻誰也沒有離開，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對方。

喬薇打了簾子出來，看到這一幕，睫羽微微一，無聲地退回了屋子。

姬老夫人拉著喬薇的手，愧疚又心疼地說道：“冥修這孩子吧，子是怪了些，誰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麼，他娘去的早，和他爹又跟個仇人似的，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他習慣了，便也什麼都不與人說了。我瞅著是不是朝廷那邊形勢有些嚴重，他心不好，才想在四合院清凈清凈，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嗯。”喬薇低低地應著，誰都能到的委屈。

這可是給自己添了兩個寶貝重孫的救命恩人吶，自己如何舍得這般委屈？

“老夫人，我能回娘家住幾天嗎？”喬薇低聲問。

可憐的孩子，在婆家了委屈，可不就想回娘家了嗎？畢竟是自個兒的孫子冷落了人家，姬老夫人沒法兒不答應，點頭，讓喬薇回去了。

喬薇退下后，姬老夫人將姬冥修到房中狠狠地數落了一頓：“該死的小子！到底怎麼一回事？當初死活都要娶進門的人，這才多久，就不珍惜了？”

姬冥修道：“這是我自己的事，祖母別費心。”

姬老夫人花白的眉頭一擰：“你嫌我管的多了是吧？”

“沒有。”姬冥修神冷淡。

姬老夫人氣他，又拿他無法，罵了幾句，讓他退下了。

姬冥修出了落梅院，果真沒回青蓮居，而是直接前往二進門，這便是又要出府了。

路過花園時，姬冥修看見了荀蘭。

荀蘭靜靜地站在花叢中，什麼都不做，便得不可方。

輕輕地轉過來，鼓足勇氣，喚了他名字：“冥修。”

姬冥修看了一眼，沒說話，只步子一轉，去了湖邊的涼亭。

這一亭子掩映在花樹下，人煙罕至，凳子上鋪滿了落葉。

姬冥修淡淡地坐下。

荀蘭跟上來，在他側坐下，遞給他一個橘子：“剛摘的，吃嗎？”

姬冥修猶豫了一會兒，拿過了橘子。

荀蘭猶豫：“你和小薇……”

“嗯。”姬冥修懶懶地靠上背后欄桿，一副不愿多談的樣子，照在他如玉的上，眉間恣意的慵懶中，出一不經意的風流。

荀蘭定定看著他，眸盈盈攢，很快，微微地笑了笑，向碧波萬頃的湖面：“多久沒和你這麼說話了。”

姬冥修依舊沉默，掰開了橘子，酸酸甜甜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