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喬薇冷聲道。

碧兒被嚇得夠嗆：“荀氏……是不要臉的。”

喬薇呵呵道：“我說我公公啊，人家托孤給姬家，他合該當兒看待的，怎麼養到自己房里去了？我要是人家親爹，現在都能從墳里爬出來。”

“爹恐怕……含笑九泉的。”碧兒訕訕說道。

一個小小的孤，居然能嫁給姬家的家主，這簡直是祖上燒高香了好嗎？

是啊，可不是燒高香嗎？一個孤，無依無靠的，就靠著父親生前掙下的名聲，華而不實，又有哪個高門愿意迎娶這樣的子？縱然姬家愿意給做靠山，可到底不是親生的，又能靠多久？

留在姬家，確實是最好的出路了。

如今又生下了兒子，無論如何下半輩子都有了倚仗。

“嘖，這小后媽是個人啊。”

哄得了公主，嫁得了家主，要不是人真的好到了極致，便是手段高到了一定的程度。

喬薇淡淡一笑：“有意思。”

說話間，主仆二人出了院子。

荀蘭與姬冥修站在槐樹下，姬冥修大半個子背對著這邊，喬薇看不清姬冥修的神，倒是看清了荀蘭的，姬冥修不知與說了什麼，臉不大高興，眉心微微地蹙著。

連蹙眉都著一子仙氣，真是得天地都失了。

開口，似乎是要解釋什麼，卻一眼看到了站在落梅院門口的喬薇，又把話頭咽下了。

轉離開。

喬薇走上前，與姬冥修并著肩，著逐漸消失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說道：“青梅和竹馬說了什麼呢？”

姬冥修濃眉微蹙，朝喬薇看了過來。

喬薇掩面打了個呵欠：“不說就算了，我還懶得聽呢！碧兒，我們走！”

“是。”碧兒給姬冥修訕訕地行了一禮，追上喬薇的步子，回了青蓮居。

青蓮居是并不是公主生前所住的院子，荀蘭的桐院也不是，這就是做公主的好了，人家在姬家建了自己的公主府，后面就算來一百個小后媽，也沒一個住得進去。

公主去世后，大概是怕睹思人，姬尚青與姬婉姐弟從里頭搬了出來，起初是住桐院，姬婉出嫁后沒多久，荀蘭嫁進了桐院，姬冥修再住里面不合適，便搬進了青蓮居。

青蓮居原本就是給姬冥修建的，只等他哪日娶了親再用，他提早搬進去，并無不妥。

只是他盡管搬進來，一年加起來住的日子還不超過一手之數。

下人是誰，他也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喬薇坐下，喝了口冷茶，對碧兒道：“咱們屋子是不是太冷清了？”

碧兒點點頭，不解地說道：“是啊，都不見幾個人，按理說夫人是過門的新婦，給公婆敬完茶后，下人就該來挨個給夫人請安了，然后告訴夫人們什麼、平時都做些什麼活兒，請夫人示下。”

喬薇就道：“那你覺得們是為什麼沒來呢？”

碧兒遲疑了半晌：“姑爺……吩咐的？”

喬薇淡笑：“吩咐們連口熱水都不燒給我喝？恐怕是有人想給我下馬威吧？你去把們來，我認識認識。”

“是。”碧兒出了屋子，半晌，卻只帶回一個做灑掃的媽媽。

那媽媽姓吳，材矮胖，一雙手長滿了繭子，一看便知是個苦心勞作的。

進屋，給喬薇磕了個頭：“奴婢吳氏，叩見夫人！夫人萬福！”

喬薇淡淡一笑：“吳媽媽，院子里的人都去哪兒？”

“這……”吳媽媽低下頭眼神閃躲。

碧兒了一圈人，一個有分量的都沒到，只來一個傻呆呆的灑掃仆婦，本氣不打一來，這媽媽還不好好回話，當即怒斥道：“我家夫人問你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

吳媽媽抖抖索索，整個人伏在地上：“奴婢不敢……”

喬薇語氣隨和道：“媽媽別怕，我并非有意為難你，只是有些好奇，院子里的人都上哪兒去了，我記得昨夜我洗澡時，是給我提水的媽媽就有十多個，怎麼才一會子功夫，就全都變不見了？”

吳媽媽害怕，不敢說。

碧兒下火氣道：“你抬頭看看問你話的人是誰？是爺的新婚妻子，姬家的夫人，青蓮居的主人，你是幫著誰藏著掖著，不敢與夫人底？你怕得罪了那人，夫人護不住你麼？”

不得不說碧兒不愧是在宅子里混過的，三兩句話便中了吳媽媽的要害，吳媽媽將頭埋得更低了。

喬薇云淡風輕道：“你要明哲保可不行，你既被我逮住了，就沒有全而退的道理，要麼，是自己老老實實地代了，要麼，就是我著你代。碧兒。”

使了個眼。

碧兒會意，從爐子上拎了一壺滾燙的開水。

吳媽媽一回頭，看見那燒得通紅的壺底，嚇得猛一個哆嗦，險些暈了過去。

喬薇不咸不淡地說道：“我只給你十個數的時間，我數到十，你還不代，就別怪我手下無了，一，二，三，四……”

數到五時，吳媽媽便扛不住了：“夫人饒命，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