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喬玉溪自是不會乖乖就范的,別說親自鋤草,就是看人鋤草都不樂意!
不吃就不吃,不信,這個小寡婦真敢讓死!
喬玉溪憤憤不平地回了小院,先前碧兒介紹時沒留心,一時間竟不知哪間才是自己的。
作坊上午的事做得差不多了,七娘先回院子準備午飯,見一個陌生姑娘在房門前轉悠,那姑娘著好生華麗,頭上的簪子也貴重致,七娘不由地愣了一下,以為是哪位上門找夫人談生意的客人,只是談生意為何派了個未出閣的姑娘呢?
七娘納悶歸納悶,還是上前打了招呼:“姑娘,你找誰呀?”
喬玉溪上下打量了一眼,七娘穿著最樸素的裳,圍著一個已經弄臟的圍,喬玉溪的眸子里迅速掠過一嫌棄:“你是誰?”
七娘沒忽略眼神里的嫌棄,不過七娘做下人,有做下人的覺悟,并不覺得被個千金小姐嫌棄了是件多麼難以忍的事,笑了笑,說道:“我七娘,是作坊的工人。”
“你就是七娘?”碧兒對喬玉溪介紹屋子時提過兩個陌生名字,其中一個便是七娘。
七娘愣了愣,和悅道:“姑娘認識我?”
喬玉溪沒回答的話,所有的涵養都是相對份等同的人而言,一個下人,是不會放在眼里的:“那間又黑又臭的屋子在哪兒?”
七娘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麼。
喬玉溪不耐:“算了,我自己找!”
七娘一頭霧水地進了屋。
喬玉溪知道那一間屋子是七娘的了,記得七娘的屋子往前邊是碧兒的,之后再掠過幾個便是的。
找了自己屋子。
屋里空的,除了一張舊床、一個舊柜,什麼都沒有。
床上擺放著幾床干凈的褥子,剛剛進來時并沒有它,想來是自己出去之后,碧兒抱過來放在這邊的。
“死丫頭,都不知道把床鋪一下,越發懶了!”
喬玉溪是不可能自己鋪床的,但整間屋子除了床再也找不著能坐的地方,就這麼坐,又嫌臟。
猶豫半晌,從懷中拿出帕子,輕輕鋪在床沿,隨后,緩緩地坐在了帕子上。
不論怎麼說,都是皇上派來的“學生”,那個人暗地里使使絆子倒也罷了,難道真敢不給飯吃?
想這麼做,孫嬤嬤與方嬤嬤也不會允許。
不然,和親的王妃有了三長兩短,兩位嬤嬤本沒法向皇帝代。
這麼一想,喬玉溪瞬間踏實了,從包袱里取出一本詩集,詩畫意地念了起來,這才是一個千金小姐該做的事,鋤草?呵,下輩子吧!
別墅那邊,喬薇安頓好了兩位嬤嬤,兩位嬤嬤對住十分滿意。
們聽說是個鄉下的寡婦家,做好了窮酸的心理準備,哪知人家這兒半點窮酸樣子都無,房子又大又敞亮,朝向極好,家齊全,房梁們沒看,但那床比們在皇宮的好多了。
方嬤嬤恰巧住的是舒的屋子,舒的床架子上用純金雕刻了孔雀,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只變了形的金孔雀,幾乎閃瞎方嬤嬤的眼睛。
喬薇給兩位嬤嬤換上了干凈被褥,臉盆、棉布又拿了一套新的。
就連寡言語的孫嬤嬤,都難得出了一松的神。
方嬤嬤客氣道:“夫人不必忙活了,我們自己來就是了,打攪到夫人已經過意不去了,夫人若再這麼客氣,我們就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我親戚,難得來一次客人,二位嬤嬤就讓我好生招待招待吧。”喬薇人甜,聽得人心里十分舒坦。
方嬤嬤從包袱里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喬薇。
喬薇微微一愣:“這是什麼?”
方嬤嬤道:“皇上有吩咐,不能白叨擾夫人,這是喬小姐的束脩,請夫人收下。”
喬薇眼睛一亮:“還有學費可以收啊,皇上真是太心了!”
喬薇的反應讓方嬤嬤好生愣了一下,一般人到這種事不是都矜持推不收麼?為皇家辦點力所能及的事,幾個人敢收銀子?方嬤嬤已經做好了不收而自己百般勸誡的準備,結果收了,方嬤嬤那些說服人的臺詞全都夭折在肚子里了……
皇帝不愧是皇帝,一出手就是上千兩的雪花銀。
喬薇喜滋滋地數著銀票,笑得看不見眼睛了。
喬薇不知道的是,皇帝只給了一百兩銀子,剩余的九白兩是姬冥修裝進去的。
喬薇數完,比吃了大餐還高興,正愁辦廠不夠錢呢,容老板投資是容老板的事,也得有點自己的家底,皇帝的賞賜花了一些,剩余的一千多兩有點不大夠,這次的學費可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再算上這一次的學費的話——
嗯哼,已經看到勝利在朝微笑了!
喬薇得了銀子,心倍兒爽,哼著小曲兒去了廚房,既然收了這麼昂貴的學費,總得好生款待人家不是?這一千兩銀子里除了喬大小姐的束脩,應該也包含了幾人的食宿。
伙食要好!
喬薇如今并不每日都去鎮上,菜都是羅永志買的,羅永志清早給容積送一趟蝦,傍晚再送一趟,以保證容記全天候二十四小時都有新鮮的食材,每日清早送完蝦,羅永志都會順便給山上買點菜,今日他買的是咸蛋、里脊、鯽魚和一斤羊。
喬薇做了個孩子們最的羊湯,又做了個糖醋里脊,鯽魚是紅燒的,比較味兒,太清淡的菜發現孩子們不吃,隨后,又從柜子里拿出自山上采的菌菇,羊肚菌已經吃完了,還剩一些松菇與平菇,喬薇是喜歡平菇的,,帶著一菌菇特有的香氣,淡淡的,并不濃烈。
喬薇將松菇與平菇清洗干凈,撕一片片,加了大蔥炒。
蔥油的香氣很快從窗子里飄了出去,飄著飄著,飄進了小院兒。
喬玉溪坐在床上看詩集,別提多優雅了,可沒優雅多久便聞到了一沁人心脾的蔥香味,蔥花像油炸過似的,香香的,喬玉溪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咕嚕。
肚子了。
喬玉溪了子,繼續看書。
要全神貫注,是世家千金,不是鄉野村婦,有自己的涵養與淑風范,盡管環境再惡劣陋,也依然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蔥花味越來越香了。
白蓮花的肚子,也越越厲害了。
喬玉溪定了定神,從原先的默讀變了朗誦,的聲音十分悅耳,吐字清晰,念起詩來比戲班子唱戲還要好聽,是當之無愧的才。
沉浸在自己高一人等的世界,緒漸漸安定了下來。
喬薇抄完菌菇,又切了點辣椒丁,打了幾個蛋,炒了個青椒蛋大圓盤,大圓盤的中心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邊緣那一圈卻是糊的,這種青椒炒蛋最好吃。
青椒的香味,蛋被炒糊的香味,慢悠悠地飄進了小院。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憂。微我無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鑒,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喬玉溪念不下去了。
那香味像有毒似的,渾每個孔都在。
“只要再忍一忍,等做好了就會來我了。”
喬玉溪自顧自地說著,打開包袱,取出了文房四寶。
說來可笑,明知是來鄉下學習農耕之的,不帶點農,反而帶了筆墨紙硯,這種東西,在鄉下有用麼?仿佛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與知書達理。
喬玉溪將筆墨紙硯鋪在了床板上,自己打開墨盒研了磨,提筆,開始抄寫《詩經》。
“阿貴,回來了,你聞聞,夫人又炒蛋了,炒的蛋特別香。”
“那你給我也炒一個。”
“好,哎喲,小廚房沒辣椒了。”
“鐘哥兒吃韭菜,你給卷個韭菜蛋餅。”
“好。”
小倆口的聲音在院子響起。
喬玉溪從容鎮定地抄寫著《詩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蛋也。”
喬玉溪面一變,惱地換了一張紙,“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韭菜也。”
韭菜?韭菜?!
喬玉溪氣得把筆重重扔在了地上!
不寫了!
喬玉溪又捧起詩經開始念,阿貴在院子里不屑地嗤了一聲,臉一紅,不敢念出聲了,改為在心里默讀。
“我心匪石,不可轉蛋為什麼這麼香也。我心匪席,不可那人何時過來我吃飯也。威儀棣棣,不可再不我就要死了也……”
喬薇炒菜不是一般的香,從作坊出來的工人們一個個腸轆轆,恨不得立馬跑回家上兩口蛋!
他們決定了,今天中午吃炒蛋!還要用青椒炒的!
喬薇炒完青椒蛋,打了個清淡的皮蛋黃瓜湯。
做菜前問過嬤嬤們吃什麼口味,方嬤嬤只道隨意,便按家常口味做了,紅燒鯽魚與青椒炒蛋微辣,里脊酸酸甜甜的,蔥菌菇帶點甜口,總是咸的,還在飯上蒸了點自己腌的熏,熏也是甜咸相宜,味道十分爽口。
幾個熱菜做菜,又涼拌了一盤山筍,淋上點芝麻油,那香味,嘖嘖!
喬薇自己都差點流口水了。
屋的喬玉溪已經東倒西歪的,快要坐不穩了……
鐘哥兒與兩個小包子放了學,在山腳他們就聞到山上做飯的香氣了,小肚子得差點前后背,撒開兒,一路奔上了山。
鐘哥兒進了小院:“爹!娘!我回來了!”
景云與舒進了別墅,直奔廚房:“娘親!娘親!”
喬薇剛剛做完,正在解圍,看到兩個孩子,眼底溢出一和,了二人小腦袋:“快去洗手,今天家里來了客人,要一起吃飯。”
“來了誰呀?”舒好奇地問。
喬薇聲道:“是兩個,一個方,一個孫。”
舒眨著眸子:“們也是我和哥哥的嗎?”
喬薇笑了笑:“們和村子里的趙、吳一樣。”
這麼說舒就懂了,不是親,但也會對兩位好的,因為很喜歡家里來客人。
想到什麼,喬薇又道:“去看看外公。”
“知道了,娘親!”兩個小包子應下,外公好喜歡睡覺,天天睡,都不醒,娘親說他們每天一,保不準外公哪天就醒了。
二人洗了手,去喬崢屋子親熱地了幾聲外公,又趴在床頭玩了一會兒,一直到喬薇他們上桌,他們才邁開小短兒去了。
飯菜擺好了,餐比較簡單,都是市面上能夠買到的青瓷花,與宮廷專用的餐盤不可同日而語,但菜肴的賣相不錯,香味更是怡人。
方嬤嬤贊嘆地點了點頭:“老孫你看。”
孫嬤嬤看了一眼,面無表,似乎是不怎麼買賬。
兩個小包子邁著小短兒跑了過來。
兩位嬤嬤都是姬冥修的心腹,在來之前便已從姬冥修口中得知這兒有他的一雙孩子,們上不說,心中卻是十分盼能見到孩子的。
兒像娘親,濃眉大眼,嘟嘟的,小鼻子小兒跟被雕細琢過一般,致得不得了。
兒子像父親,眉目冷峻,風華如玉,小小子往那兒一站,不聲不響便自有一清貴之氣。
方嬤嬤的眼睛都綠了,用胳膊肘了孫嬤嬤:“老孫你看!”
孫嬤嬤仍是面無表。
舒歪著腦袋問:“你們誰才是方,誰才是孫呀?”
方嬤嬤喜道:“擔不起小主子一聲,小姐我方嬤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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