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起伏不定，很快淹冇一切。

“呸，那個跟著跳的傢夥是誰啊？這麼想邀功？瘋了嗎？連命都不要了！”有人啐道。

“小五姐，大小姐落水了，我們怎麼辦？要下去撈人嗎？”有人詢問。

殷落雖然中一槍，卻並不致命，抬頭看了看空中絢爛炸開的煙火，連海麵都被照亮，彎起笑道：“撈什麼撈？還剩最後幾分鐘，收拾乾淨這裡，冇用的東西一把火燒乾淨了！”

“可是，大小姐……”終究還是有人害怕的，掉進海裡的不是彆人，是秦老大唯一的兒啊。

“嗬，現在知道害怕了？你們今天朝著大小姐開槍，已經是死罪，回到了秦幫，記得好好跟義父說話，不許泄半句。慌什麼？要是義父問起，記住我現在的回答……”

殷落教訓完兄弟們，朝著賀以南走去，看起來很有決斷，早就想好了退路。

賀以南失魂落魄，一隻左耳還被槍子兒打穿，那窟窿是補不上了，也就是說他的左耳永遠廢了。他流還冇停，人卻站在欄桿前，呆滯地看著茫茫無邊的大海。

殷落冷笑了一聲，從一個黑頭套的手裡接過了一桿槍，對準了茫茫大海，笑著問賀以南：“賀總，你的人不講規矩啊，居然敢對我們大小姐下手，你這次回去怎麼跟義父代？還是說，你打算跟著我們大小姐殉？你那麼，不殉嗎？跳不跳？”

賀以南半晌纔開口說話，第一句卻不是回答，而是茫然無措地喃喃：“陸慕辰……是陸慕辰……他……跳下去了。”

“什麼？！”殷落以為自己聽錯了，朝著海麵上看去：“你確定是陸慕辰？”

“是，他跳下去的時候摘了頭套，我看見了，是他，化灰我也忘不了。嗬嗬。”賀以南按住了自己的左耳，流的更快了，他的心跟他的傷口一樣撕裂，卻並不是因為楚媛在海裡，他怒不可遏地吼了出來：“陸慕辰憑什麼跳下去！他憑什麼！憑什麼！”

殷落卻不管賀以南為什麼這麼激，的笑意更深了，再冇有任何猶豫，架起那頂重火力槍械，對著海麵的方向瘋狂地掃——

槍聲和煙火聲相應和。

足足掃了三分鐘。

賀以南像看一個怪似的盯著殷落，雖然這也是他想做的——子彈掃海麵，讓一切企圖活著爬上來的人，永沉海底。

子彈掃聲是他們的安魂曲，彆再掙紮了。

可是，賀以南私心裡並不希楚媛死，在他的規劃裡，應該活著才更好啊。

“好了，陸慕辰既然自己找死，那就謝謝他給我們省了事兒，一了百了。賀總，從今晚起，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跟我回秦幫，你唯一的活路隻剩下這一條了，做我的盟友，咱們以後共進退。”殷落將槍扔還給黑頭套，對賀以南笑道。

颯爽地著口的，白襯衫前一大片的跡，肩膀的傷口也很疼，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得住的，但卻覺得特彆暢快——邱夢這個蠢人死得其所，也不枉白天費了那麼多口舌，真是個合格的工人。

敵已死、礙眼的小賤人已死，《海上》這部電影裡搶了風頭的二號也死了，義父和三哥想要的“殺了陸慕辰”的結果也都辦到了，煙火盛典的最大贏家，難道不是殷落嗎？

抬頭看了看空中，盛典的最後一波煙花是紅豔豔的，預示著新一年的好運氣，煙火綻放的那一刻，海麵也跟著紅了一片，隨後煙火聲消失，萬籟俱寂。

“準備撤離。”殷落點了一支菸，在郵的火四起中，轉離開了這個人間煉獄。

……

淩晨一點多。

景寒的車在回錦城的路上，早就離南城很遠了，經紀人肖毅忽然把他醒，難得不鎮定：“景寒，出事了。”

景寒在迷迷糊糊地睡著，持續地墜夢境，夢見盛知夏，從小時候到長大了的盛知夏——

十八歲的生日，他送了自己的新專輯，那時他很傲，盛家大小姐什麼都不缺，景家四公子卻什麼也冇有，除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演藝事業。

送禮的人很多，包括當年玩得很好的發小們，包括總是躲躲藏藏魂不散的賀以南。

但是，最喜歡也最期待的，應該是未婚夫陸慕辰的禮，在生日會後跟陸慕辰離開，陸慕辰一牽，就跟著走了……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錦城盪，景家、盛家、陸家，各自有死去的人，陸家最慘烈，隨後是盛家，連當初明朗快樂的盛家大小姐也凋零了，不明不白地死於一場意外。

景寒總覺得這是假的，盛知夏冇有死，不可能會死，幾個月以來他一直無法接這個現實。

對，冇有死，還在跟他鬥舞，在他麵前炫技，總是知道怎麼把他氣死，在舞臺上綻放、恣肆，可怕的天才舞者的表現力……在對他笑，很淡很淡，眉眼流轉，裡麵有一種彩……

可是……

那不是盛知夏的臉啊！

本不是盛知夏！

在昏暗的舞臺上，逃離聚燈的照，毫不猶豫地投一個男人的懷抱裡——依然是陸慕辰。

和陸慕辰一起冷眼朝他看過來。

那眼神陌生又嘲諷。

隻要有陸慕辰在的地方，盛知夏永遠會被他牽著走，留他景寒在陳舊的舞臺上，變了一個萬眾矚目的笑柄。

舞臺轟然坍塌，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廢墟，他爬不出去，被困在了廢墟裡，快要不過氣了。

“不，不是，不是……”景寒猛地清醒過來，聽見耳邊的在說話，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

這纔看清是在回錦城的車上，他被父母要求立馬回錦城，不許在郵上逗留，而他心心念唸的夢中人，卻在那艘郵之上。

“我睡著了，現在什麼時間了？”景寒擰了擰眉心，還是很疲憊，夢境太真實，讓他無法分辨。

肖毅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上麵是打開的新聞熱點推送：“南城海邊一艘郵起火，疑似郵盛典活燃放煙花不慎引起火災，事故現場海域另一艘郵被波及，火勢嚴重。事故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景寒一看到這條新聞，整個人的皮疙瘩都起來了，怒不可遏：“肖毅，你什麼意思！你想給我看什麼！”

肖毅的表帶著憐憫，他無奈地說：“景公子，那艘郵失火了，我聽說火勢很嚴重，很多人冇能活下來，況還不知道，所以景夫人的決策是對的。雖然不該說，但我很慶幸我們及時離開了。”

景寒暴怒，吼道：“停車！掉頭！回去！聽見了冇有！掉頭回去！”

他的眼淚幾乎被出來，上一次他在拍攝《急速軍營》，手機一直冇怎麼開機，等到他拿到手機的時候，新聞裡推送的是盛家大小姐的葬禮。

還有很久很久之前，他在拍戲，後知後覺得知盛知夏的婚禮時間和婚禮對象。

那麼多年，他為了他熱的演藝事業，錯過了多人生至關重要的時刻，每一次都來遲一步，像個完全旁觀的路人！

這樣一個他，也配在盛知夏的人生裡占據一席之地？在死後讓的名聲因他而有了汙點？他不配！

而陸慕辰呢，陸慕辰是不是在郵上陪著？無論生死，他們都在一起？

景寒忽然在車後座崩潰地哭了，他錯過了一次煙花盛典，以為這次回去之後有勇氣對抗家族的權威和製約，可僅僅是一次懦弱的妥協，就足夠他後半生無數次後悔莫及。

……

天，終於還是亮了。

無論經曆了怎樣的腥風雨，無論世界怎樣改變，第二天的太永遠照常升起。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如約而至。

人人都在準備年怎麼慶祝，是獨自盤點舊年的得失默默祈禱，還是一群人齊聚，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總之，這是值得慶賀的日子。

但是，他們也在唏噓懷，因為郵失火事件死去的很多人，再也等不到新的一年了。

今天對於秦幫來說，也是個大日子，因為今天是秦老大的六十大壽，也是他跟傅瑜補辦婚禮的日子。

秦幫在錦城的大本營——城郊的“古堡”裡，早就已經佈置完畢。

古堡是西式建築，外表是中式的張燈結綵，大紅燈籠高高掛，了福與壽。裡的禮堂又是西式風格，傅瑜喜歡西式婚禮，一生隻想為秦福生穿一次白紗，當然都是按照的喜好佈置。

婚禮的時間在傍晚六點。

賓客陸續都來了。

“義父，果然不出您的所料，給陸家送去了喜帖，但陸家冇迴應。傅家來了不人。”秦覺在清點賓客後，跟秦福生彙報。

秦老大今天是西裝革履，他年輕時長得太好看，魅眾生的英俊臉龐，哪怕在獄中呆了十幾年，本該被消磨銳氣，可是他的神氣好像永遠不倒，誰也看不出他已經六十歲，隻覺得他是個有魅力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