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十五萬大軍，勢如破竹，他為攻我為守，失了江陵這要塞，更是雪上加霜。”

薑冬擰眉道：“那你怎麽還要去迎敵？”

宋修臣看向薑冬，默了片刻，微笑道：“總不能任由他打到家門口。”

薑冬心中不解，還要再問。哥卻道：“隻要他不能打到潼川，就不算贏。”

經哥一言點醒，薑冬大概明白了現在的局勢，宋修臣攔不住東吳的大軍，但是隻要拖住東吳進軍，進行長時間消耗戰，保住潼川，東吳的大軍就會有堅持不住的那一天，一旦失去供給，就得回去。

同時也明白了，宋修臣此去迎敵，實在是兇險萬分，將士死戰，隻為護潼川。

薑冬握了宋修臣的手，大敵當前，實在也容不得什麽兒長，反正是要和他一起去的。

宋修臣深深看了哥一眼，“潼川，給你了。”

說完，和薑冬一起走出宮殿。

兩人出宮，來到潼川高大的城牆上。城門外已經集合了五萬大軍，黑一片，蔚為壯觀。

城牆上有大鼓，宋修臣看向薑冬：“阿冬，為我擊鼓吧。”

他雖然溫言細語，卻擲地有聲，薑冬心激，拿起鼓錘，力敲擊鼓麵，頓時鼓聲大作，震聾發聵。

宋修臣站在城上，一襲白隨風揚起。看著城下五萬將士，他朗聲道：“東吳的大軍，現在就在白帝城外，劉備托孤之地。今日，朕和你們一起去迎敵。羨十三年，存亡在此一刻。你們都是我羨男兒，我不要你們為我而戰，我要你們為家國而戰！”

城下將士高舉長矛，口中高呼：“死戰！死戰！”

宋修臣等此起彼伏的聲音漸漸低，才回頭對薑冬道：“走！”

五萬大軍，朝白帝城推移。宋修臣依舊是一白戰甲，還是十幾年前那個在東郡起兵，騎馬過大江的白宋漁。

薑冬一男裝，隨軍而行。到了晚間，行軍駐紮在荒野中，宋修臣在營帳看地圖，薑冬站在一旁為他研磨。

宋修臣眼睛盯著地圖，道：“白帝城易守難攻，但不至於比江陵難攻。潘瀞的大軍已經在白帝城外駐留五日。聽聞白帝城上，有一人枯坐守城門，不知道是不是兄長。”

薑冬聞言心驚，“一人守城門，這怎麽可能呢？”

宋修臣道：“潘瀞與他對峙，還沒有真正下令攻城。一旦攻城，兄長定然守不住的。”

薑冬道：“那我們得趕過去啊，萬一潘瀞真的下令攻城，陳平湖豈不是必死無疑？”

宋修臣眸低斂，不知道在想什麽。薑冬閉上，知道他這個表，是心中有疑。

過了好久，他才輕輕叩指在地圖上敲了一下，道：“我想不通，潘瀞究竟要幹什麽。”

薑冬心中卻有些明白，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他，是為了我吧。”

宋修臣抬頭看向，薑冬歎道：“為了我，才發兵的。他要羨這個江山，來換我安穩。”

宋修臣微微點頭，“是，他這一路過來，雖然勢如破竹，卻沒有屠城，沒有搶奪財，更殺害無辜百姓。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奔著潼川來的。”

薑冬點點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想去潘瀞軍中與他談談。但是宋修臣肯定不會讓去，若是自己去，宋修臣知道了定然不悅。

左思右想，也沒有什麽好主意。是應該和潘瀞好好談談的。

宋修臣似乎看穿了的心思，道：“到了白帝城才說吧，我猜，潘瀞沒有下令攻城，而是選擇駐兵城外，是在等我。”

薑冬不安道：“等你過去，兩軍對戰嗎？”

宋修臣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薑冬道：“讓我去和潘瀞談談吧。”

宋修臣搖了搖頭，“他決定好的事，沒有人能改變他的主意，你也不例外。”

“可是，我若不去和他談，而是躲在你軍中當一隻頭烏，心中實在難安。”

宋修臣看向，薑冬索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說了：“出發前我聽到將士們喊死戰，說實話，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們也有父母妻兒，我一想到他們要去戰場廝殺，而導火索是我，真是深罪孽重。”

宋修臣道：“既然投軍伍，自然要為家國存亡而戰。”

薑冬搖頭道：“可是我總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們。我知道潘瀞發兵是因為我，他要這個天下，好像也是因為我……我……好像步了我娘的後塵……”

宋修臣看向，忽然微微一笑，“所以，是英雄為紅？”

薑冬一愣，隨即意識到他說的這個英雄是指潘瀞，“唉，你說什麽啊？我說正事呢！”

宋修臣起走向，目有些不太對勁。薑冬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不安道：“不……不是，你幹什麽？”

宋修臣走到前站定，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低聲道：“我怎麽覺得，我現在在你心中就是個冠禽呢？”

薑冬瞧了他一眼，心說你還有自知之明的。看向別，“還好吧。”

宋修臣徹底黑下臉，“還好？是什麽意思？”

薑冬推他道：“你別離我這麽近，怪熱的。”

宋修臣手按在的腰上，將按懷中，“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節氣，還熱？”

薑冬撞他懷中，鼻息中充盈著他上淡淡的香氣，聽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問了這麽一句，有些發怵，訥訥地道：“咱們想想別的好不好，比如，現在可能在白帝城城頭上吹冷風的陳平湖……”

宋修臣哼了一聲，道：“兄長一人守城門，潘瀞癡心為紅。都是天地，我卻是個俗人，抓著你不放手，甚至不惜為你，拚盡五萬將士的命。”

薑冬心中微，抬頭看向他，微微皺起了眉。

宋修臣低聲問：“在你心中，我是否便是如此不堪？”

薑冬搖頭道：“不是。”

“你不是這麽想我的？”

薑冬將額頭抵著他的下，歎道：“你這個壞人，口口聲聲為了我，其實卻不是。”

知道，宋修臣迎敵，不是怕潘瀞搶了羨而使他無容之地。他心中其實明白，潘瀞本就無意於這個天下。

但是潘瀞就是要搶這個天下，如同兒戲。宋修臣卻不能讓他如此兒戲。

潘瀞並無子嗣，且非明君，若這個天下落到他手中，隻會陷更長久的混。宋修臣要護住羨，甚至想要奪東吳，他要做的，其實是給哥鋪路。

薑冬摟住他的脖子，有些委屈地道：“我家宋郎，不為權勢，也不是為我。他心中有天下，唉……我算的了什麽呢？”

宋修臣摟，在耳邊道：“等我將天下給哥，我心中便就隻有一個你了。”

薑冬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宋修臣又道：“到了白帝城，我會親自前去見潘瀞。你要一起嗎？”

薑冬暗暗翻了個白眼，心想你明明已經知道我要去，現在卻來假惺惺問我，真是好沒誠意。

點頭道：“當然一起，你說了，刀山火海都要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