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川皇宮中，批朱大殿上，年從堆的文案中抬起眼睛，看向一個盈盈走來，端送茶水的小宮。

他的眼神微涼了幾分。

那小宮躬將茶水放在案上，恭聲道：“殿下，您喝些茶水再看吧。”

聲音輕如羽翼，仿佛能使一片死水出漣漪，能讓腐朽的枯木，也開出花朵。

筆尖的朱墨滴落在宣紙上，凝一顆紅豆，哥將筆放在案上，淡聲問：“你是這宮中的？”

小宮點頭道：“是。”

“我從沒有見過你。”

“回殿下，奴婢一向在殿外伺候，做些笨的活計，所以殿下不曾見過奴婢。”

“抬起頭來。”

宮緩緩抬起頭，明人，含帶怯。

哥眼神中的涼意更甚，角也浮起一冷淡笑意，“既然一向在殿外伺候，如今怎麽也來端茶送水了？”

那宮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容，定然能得二殿下的青眼，卻沒想到換來的是如此僵嚴肅的一問。

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哥，哥沉聲道：“你一個從沒近前伺候過的宮，沒有我的吩咐，竟敢私自進殿，腦袋不想要了嗎？”

小宮子一，跪在地上，聲道：“殿下饒命。”

哥麵無表，問：“是誰讓你來的？”

“殿下，奴婢隻是……隻是見您案牘勞苦，又沒人侍候茶水，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張，前來奉茶。殿下請恕奴婢不敬之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哥表淡淡的，“你不像是個做笨活的宮人，這套說辭，我實在不敢相信是出自一個默默無名的宮人之口。”

小宮伏在地上，的不敢說話。

哥重重冷哼一聲，“不願意說嗎？那好，來人！”

小宮慌了，連忙道：“殿下，我說！我……我不是宮，我是……寧遠侯府的人，寧姑姑送我進來的。”

哥問：“你想幹什麽？”

小宮淚流滿麵，哭道：“寧姑姑說我貌，定能得殿下的歡心……”

哥手指輕輕在案上敲了一下，“讓你來勾引我？”

小宮哭道：“奴婢見過殿下幾麵，心中仰慕殿下，隻想能服侍殿下左右，不敢存勾引之心。”

哥淡淡地道：“我隻問你的意思。沒有問你的意思。”

宮僵了一下，隻得繼續道：“寧姑姑想要拿到殿下的把柄……姑姑還說……”

“說什麽？”

“說殿下雖有才德，卻不是正統。就算如今暫理國政，日後羨的君主也不會是殿下您。”

哥麵無表，“卻非正統？”

小宮伏地不敢言，哥站起走到窗前，負手看向窗外。他量已經很高了，負手站在那裏，沒有年應有的神采飛揚，反而有一種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沉悶穩重。

沉默了許久，小宮抬眼看他，終於鼓起勇氣道：“殿下，自從東吳發兵江陵，您日夜勞。可是這宮中的太監婢，卻甚是憊懶，連個為您添茶倒水的都沒有。殿下難道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嗎？還不是因為您不是皇上的兒子，在他們心中，應該是大殿下來做這個監國才對，他們……本就沒有將您放在眼中。”

哥笑了笑，轉頭看向小宮，“所以，你覺得我該怎麽辦？”

小宮見問，以為他被說了，心中大喜，連忙道：“奴婢以為，現在殿下手握兵符，應該可以……自己作主。”

哥雖然在笑，眼神卻涼，他拍了拍手，立即有侍衛走了進來。

他冷冷道：“將這個意圖謀反的宮人押天牢，寫出供狀。立即封鎖寧國候府，將寧雙照立即羈押，由刑部，或是淩遲，或是杖斃，按謀逆罪懲。”

宮大驚失，大饒命，哥麵無表揮了揮手，侍衛立即上前小宮拖了下去。

他重新坐在案前，看著堆的文案，重新拿起朱筆。

殿外忽然有聲音道：“皇上！”

哥一驚，站起，見宋修臣和薑冬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眼中發亮，忙忙走上前去，連行禮都忘了，隻問：“蘭衡回來了嗎？”

薑冬看向他，搖了搖頭道：“蘭衡現在不會有命之憂。”

哥眼神一暗，“蘭衡還在那個姓潘的手中？”

薑冬默認，哥沉默了片刻，才回過神，對薑冬和宋修臣抱拳行禮，道：“皇叔，嬸母，你們回來的正好，我要立即去救蘭衡，我等不了了。”

宋修臣手按在年的肩膀上，“哥，我這次回來，是要親自率兵去白帝城迎敵，你留在潼川，潼川的所有事務，你都可以酌理。”

哥急道：“皇叔！我得去救蘭衡。”

“雲衡已經去了。”

哥知道無法說服宋修臣，他隻得看向薑冬，哪知薑冬也隻是搖頭，“哥，你好好留在潼川。”

哥搖頭道：“我……我不行……”

“你行，哥。”

哥眉頭深鎖，宋修臣道：“你置寧遠侯府，殺伐果決，做的很好。”

哥低頭道：“擅作主張，請皇叔不要怪罪。”

“你沒有錯，何來怪罪？我會寫三道旨，給尚書令、中書令、和欽天監左祭酒。你在朝中不會有人為難，哥，羨存亡之秋，有你坐鎮潼川，我才能放心。”

哥沉默不語，一臉的憂心忡忡，卻是沒聽進去宋修臣的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蘭衡。

宋修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薑冬想起一件事，問道：“哥，你見過你爹娘了嗎？”

哥搖頭，“我爹娘？他們離開昆侖了嗎？”

宋修臣道：“是。”

薑冬擔心起來，和宋修臣一路上回來，都沒有得到陳平湖和楚歌的消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何。

宋修臣道：“我即刻率兵出城，迎戰東吳大軍。”

哥憂心道：“皇叔！羨已經失了先機，隻怕……”

“隻怕攔不住東吳的大軍嗎？”

哥點頭。

宋修臣道：“的確攔不住。”

此言一出，薑冬和哥都是一驚。薑冬問：“攔不住？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