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瀞帶著，在皇宮中一路騎馬而走，宮中一片狼藉，橫陳，慘不忍睹。

來到政和殿，他翻下馬，走在白玉鋪就的石階上，他的後沒有一個兵，手中隻牽著一個小孩，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攔他。

滿殿被困的朝臣見到他，都不自跪在地上，黑一片俯首稱臣。

“皇上，您終於回來了！長公主宮叛變，我等被困於此，幸有上天眷顧，聖恩庇佑啊。”

潘瀞坐在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上，看著殿上跪拜了一地的朝臣，他道：“這些年，朕在城外布置了一個墨家機關城，你們知不知道？”

朝臣竊竊私語，不敢回話。

潘瀞笑了笑，道：“不管你們之前知不知道，現在你們總是知道了。剛才，長公主潘姚城上攔朕，大逆不道，萬箭齊發。朕卻未損傷，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麽？”

見無人敢回答，潘瀞繼續道：“那些箭矢被機關城的飛盾攔下了，所以，朕才能活著回來。潘姚的下場，朕就不再多說了。你們當中有很多人持觀態度，朕知道。定然有人不服氣，但是朕要告訴你們，這個太安城隻有朕能掌控的了，不信的話，出去看看潘姚的下場。”

朝臣噤聲，無一人敢言。

潘瀞繼續道：“朕的大軍已經整裝待發，不日進軍江陵，不出十日，抵至潼川。”

此言可謂是石破天驚，朝臣頓時一片嘩然。

有須眉盡白的老臣聲道：“皇上！萬萬不可啊皇上，東吳基業未穩，如此進軍羨，隻怕是要全軍覆，致使江山搖。”

潘瀞揮了揮手，沉聲道：“你們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朝臣惶然，潘瀞起牽著蘭衡走到了後殿。蘭衡仰頭看著他，見他的眸漸漸黯淡下來，眉宇間也微微蹙起。

蘭衡輕聲問：“你真的要去攻打羨？”

潘瀞咳了幾聲，點頭笑道：“你不是已經聽見了嗎？”

蘭衡問：“為什麽？”

潘瀞沒好氣道：“你怎麽跟你娘一樣，總有那麽多為什麽？”

蘭衡歎了一聲，低頭道：“你要江山幹什麽？不是你想要的。”

潘瀞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想要什麽？”

兩人在宮道上緩步而行，蘭衡忽然停步，聞到一淡淡的梅花香。潘瀞挑了挑眉，見指著附近的一扇月門，道：“我來過這裏。”

潘瀞不說話了，連他也不知道，不知不覺竟會來到這裏。

他把華衍葬在了梅園。

蘭衡道：“以前我娘來過，這裏麵葬著一個人，我娘說，是我小姨。”

潘瀞點了點頭，“去看看吧。”

他牽著蘭衡走到梅林中，在一角落，一個小小的墳塚立在那裏。他盤膝坐下，笑道：“華衍，我這個沒良心的又來看你了，隻怕你不願見我，但我可不管，你活著的時候，我也沒管過你願不願意。”

蘭衡忽然哭了，站在潘瀞的邊，哭的很傷心。

潘瀞轉頭看向期期艾艾的小姑娘，愣了愣，“你哭什麽？這裏頭又不是你娘。”

蘭衡道：“你很傷心，你不哭，卻笑。我幫你哭了。”

“放屁，我不傷心。”潘瀞搖了搖頭，重複道：“我不傷心。你看見哪個傷心的人像我這樣？”

蘭衡道：“你就是很傷心。”

潘瀞看著，搖頭道：“真是不可理喻，你怎麽比你娘還幻想，這病真的得該。”

蘭衡忽然放聲大哭，道：“你這個人，真是個壞人啊！”

潘瀞被震得耳疼，他了耳朵，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不是，小丫頭，你不一直都知道我是壞人嗎？”

蘭衡使勁推開他，“你走！你走開！”

潘瀞坐著不，重新看向那荒涼的墳塚，歎道：“華衍，你看，生了孩子有什麽好的？吵吵鬧鬧沒片刻安生，還是我一生無兒無好，沒有那麽多牽掛。”

回應他的，隻有浮的暗香，以及呼呼的風聲。

潘瀞捧起一抔土，細土在指間流走，隨風飄飛。他看著那細土，眼睛好像有一層，“華衍，我快去了。你再等等，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公主，搞那樣，眼睛也看不見了，子風一吹就倒。你在那裏，別的鬼有沒有欺負你啊？你等著我下去幫你收拾他們。”

“你是我的，隻能我一個人欺負，別的鬼要欺負你，我是絕不會同意的！”

“華衍，你有沒有投胎轉世啊？我想你應該還沒有，你還在等著我吧？都說鬼很厲害，你好不容易厲害了，還帶著那麽深重的怨氣，一定是隻厲鬼。一定在等著我下去，你好找我報仇吧？”

他嘀嘀咕咕說個沒完，蘭衡在一旁聽著，很傷心。忽然對人世間的有了個模糊的認識。

是癡，是苦，是相思。

手，幫潘瀞拭不知什麽時候流下來的淚水。淚水，在他那一張過分俊的臉頰上，顯得十分的稽可笑。

潘瀞揮袖子胡抹了抹，埋怨道：“蘭衡，別把你的鼻涕眼淚往我臉上蹭。”

蘭衡道：“是你自己的。”

“不可能，我娘死了我都沒哭。”

“就是你的。”

“不可能。”

蘭衡不再執念了，給潘瀞細細地幹淨麵頰後，潘瀞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華衍，你看，有個兒其實也不錯。你要是不死，咱們的孩子也應該這麽大了。你一直無法孕，心存芥，其實那有什麽關係呢？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逛，你子那麽弱能生嗎？我讓別的人生，孩子都給你養就是了。”

“我要去攻打潼川了。我不要江山，我隻是……想讓你姐過得安穩一點而已。……實在不讓人省心。老子明明是為好，偏不領，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娘們！你們姐妹都是一個德行。”

許久後，他終於說完了。站起，牽著蘭衡，“走吧。”

蘭衡淒涼地點點頭，不想讓潘瀞留在這裏，這是他的傷心。

潘瀞道：“記住這個地方。”

“幹什麽？”

“到時候，讓你娘將我葬在這裏。你小姨未必歡喜，但我就是要與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