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躲不過，隻好打起神跟上去。死豬不怕開水燙，看皇後娘娘這意思，頂多是要當著華公主的麵，訓斥幾句，給點沒臉，總不能在這裏要了的小命。

到了室，隻見五個丫鬟捧著一件明黃繡九朝天圖案的華麗宮，皇後起兩臂，華公主立即解下皇後的腰佩，寬去外頭的裳。五個丫鬟圍上來，服侍皇後穿那件華麗宮。

薑冬隻看了幾眼，就知道那宮繁複異常，十分難穿。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皇後娘娘才穿好袍，坐在諾大梳妝鏡前。

宮捧著托盤，裏麵放著許多金玉頭飾，由皇後娘娘挑選。皇後隻看了一眼，不悅道：“務府越發不上心了，這五鈿澤如此差了，還敢呈上來！”

華公主撚起那支五鈿，聲道：“母後息怒，這務府的裴大人實在是人老糊塗了！母後的東西也敢輕慢，回頭兒臣去提點提點他。”

皇後歎道：“這五鈿是本宮母親所送，實是心之。可惜，終究是年歲久了，彩不在。”歎了幾聲，忽然看向薑冬，問道：“素聞你在子妝麵上有些奇巧手段，可有什麽辦法讓此金鈿澤如初？”

薑冬看向那支五鈿，確實是個舊，黃金表麵因為細微氧化的作用，黯淡無。

有些納悶，記得以前讀《紅樓夢》，當中有一段講的是薛蟠跟薛寶釵說要拿的項圈炸一炸，薛寶釵說黃燦燦的不必炸。薑冬特意查過，這炸不是用油鍋炸，而是用黃礬塗上，炭火炙烤，便可還原黃金的澤度。

難道本朝還不知道這個方法？

薑冬斟酌著語氣道：“回娘娘，民蠢笨，隻曉得淘製胭脂、描眉塗脂的小玩意。黃金頭飾上經年蒙塵，卻不知如何應對。”

華公主聞言，角微微翹起，掩飾不住輕蔑之。黃金貴重，一個村婦怕是從前連見都沒見過吧！

皇後娘娘卻淡笑道：“本宮看出來了，你這妮子素喜藏拙。既然不知，剛才心裏在想什麽，讓你想了半天方才回複？”

薑冬驚了驚，心想這娘娘好犀利的眼神，擅長揣測人心。訥訥笑道：“民以前在書中看過一個法子，因不知是否可行，怕損壞了娘娘的貴重金鈿，不敢擅提。”

皇後“哦？”了一聲，“無妨，說來聽聽。”

薑冬隻好道：“以黃礬塗染，炭火炙烤，或可使風塵逐漸退去。”

華公主皺眉道：“荒謬，母後的鈿何等貴重，豈可用作畫的染料隨意塗抹。江姐姐可莫要兒戲！”

薑冬麵不改，心中卻覺得好笑，這華公主在陳府時一昧的委曲求全，如今回了娘家，到底不一樣，有了點公主的氣勢。

“回公主殿下，民不敢妄言，確實是在書中看得。至於是否可行，民並不知曉。”想了想，鼓起勇氣道：“不過民有個法子，可驗證驗證。”

皇後見薑冬雖然張，卻有些膽魄，被華斥責後不是一昧的驚慌失措。便饒有興味地道：“不妨說來聽聽。”

薑冬見皇後這副表，心裏忽然轉過一個念頭，隻怕皇後讓進來，不是要當著華公主的麵辱，而是想當著的麵敲打華公主。

看起來，皇後娘娘似乎沒怎麽把華公主放在心尖上，將華公主嫁給陳平湖的機，有些耐人尋味啊……

薑冬心裏微安，握了握藏在袖子裏的拳頭，鎮定道：“請娘娘令務府另尋一塊蒙塵的黃金，依民之法而試，便可探出究竟是否有效。”

華公主皺眉道：“你隨意在書中看到個古怪法子，便要母後嚐試，若是無效如何？豈非消遣母後！”

薑冬暗歎，心想這公主果然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母不連心。沒看皇後娘娘此時的表嗎，究竟是不是給你華撐腰還說不定呢！

皇後果然皺眉道：“華，你虧得為公主，怎麽如此沉不住氣！便是試一下又何妨！”言罷對近前侍立的婢吩咐：“立即去通知務府，便如江氏所言，令務府依法試一試。”

華愣了一下，挽著皇後的袖子聲道：“兒臣隻怕母妃多費心神。”

皇後麵不悅，不理會華，對薑冬道：“你上前來，替本宮擇選頭麵。”

薑冬隻好走到近前，著盤琳瑯滿目的珠翠，擇選了一件朝五掛珠釵，充分發揮馬屁神，微笑道：“娘娘母儀天下，這件五掛珠釵與娘娘的尊貴氣度十分相宜。”

自以為自己的眼力見還是不錯的。皇後娘娘剛剛慨那件五鈿，既然五鈿用不了，自然以五釵替代最為妥當。

果然皇後娘娘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十分欣的笑了笑，“甚好，今日你替本宮梳妝吧。”

薑冬鎮定鎮定再鎮定，小心翼翼道：“隻怕民的手藝不了皇後的眼。”

皇後娘娘閉目養神，“無妨。”

薑冬看像華，公主的臉上重新掛上淡笑，“母後信得過你，便小心服侍吧。”

薑冬默默深吸一下，拿起妝臺上的玉梳子，為皇後娘娘解開發髻，輕輕梳了幾下。生怕將皇後娘娘弄疼了，一個不下心就得掉腦袋。

皇後娘娘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十分愜意。

薑冬漸漸鬆了一口氣，膽子也大了點，給皇後娘娘梳了一個最最正經的朝雲近香髻，將發分擰盤，疊於頂，配以金釵步搖，端莊之中不乏生。

梳好之後，皇後娘娘睜開眼睛向鏡子裏麵，看了一會，點頭滿意道：“果然是好手藝，我邊的宮人卻是不能。江氏，若非你是陳平湖心尖上的人，本宮還真想將你留在宮中。”

薑冬之前戰戰兢兢，就怕皇後不喜歡這個發型，現在聽這麽說，尷尬笑了幾下，謙虛道：“民既無才學，也無容貌，且品行不端，常陳大人斥責。承蒙娘娘錯，誠惶誠恐。”

皇後娘娘點頭道：“這張也是會說的。江氏，本宮看得出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日後了陳府，要好生輔佐公主管理後宅，時時提點公主。知道嗎？”

薑冬心說我可不可以不陳大人府啊？但見皇後眼神無比殷切，就不敢說什麽，萬般無奈點點頭。

皇後娘娘又對華公主厲聲道：“華，你在我側長大，本宮知你溫婉守禮，如今嫁為人婦，莫以公主自居，更別豬油蒙心做什麽不該做之事，懂嗎？”

華公主頭上的步搖了幾下，抿咬牙點了點頭。

皇後歎道：“但願你能識大局。”說著起道：“時辰不早了，去太後宮中接老人家吧。午時安華殿開宮宴，聖上宴請群臣，三省六部的重臣皆在安華殿侯著，咱們可別莫誤了時辰。”

薑冬聞言微詫，三省六部的重臣皆在，那宋修臣也來了嗎？隻盼一會宮宴風平浪靜，可別出什麽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