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裡拿了把大雨傘當柺杖用，車在停靠的時候顛簸了一下，雨傘一晃，傘柄裡竟出了一條長長的舌頭，哧溜一聲就捲住了扶手站直了。我倒了一口冷氣，佑和的眼神已經掃了過去，那條舌頭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無所獲地輕聲道：“怎麼了？”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事。我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是眼花，我心涌起的濃濃不安在告訴我，這玉河村一行，絕對不會比我想象的要簡單！一羣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也衝到了車門前準備下車，老人回頭笑瞇瞇地對他們道：“別別，車還沒停可不能在這車上跑喲。”

那五六個孩子裡頭長得最高的一個約莫有8、9歲年紀，這男孩朝老人頑皮地了眼睛：“，一年沒有見了，你還是像去年一樣老嘮叨！我們去年來探險的時候也是遇見你了呢！”

老人出了恍然大悟的表：“原來我們去年見過啊？哎呀，我年紀大了記不住事兒了，是呀是呀，你們去年也是這麼跑的，還差點把我給撞倒了……”

他們在寒暄著，車子已經停了下來，這幾個孩子歡呼了一聲已經衝下了車，老人隨其後的：“真沒料到，今年回來祭拜祖先竟然也遇到這羣去年來探險的孩子，真是緣分哦。”

我旁邊的人也笑了笑：“看見這羣小孩，我也想起來了，我去年也見過他們的，真是快啊，又一年了。”

我緩緩地起了，扶住了自己的肚子不不慢地走向車後門。小芙蝶最近在我肚裡長得特別快，我的肚子就跟充氣了似的直往大里長。數數，再過四個月我就該和小芙蝶真正見面了，不知道剛出生的小傢伙會是怎樣的呢？

男人看了我一眼才道：“需要我扶你一把嗎？我以爲站在旁邊那位是你先生，可他爲什麼不扶你呢？”

我猛地擡頭看他，對方眼底有詫異的表：“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我剛纔還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車上有別的座位，你不坐著卻一直站在我們旁邊……呃……”

他這話是對著佑和說的，看他的表，似乎很像懷疑佑和是看中我們荷包的小賊，但佑和的模樣怎麼都跟這個形象掛不上號，所以他的表很是猶豫。

走在前面的老人已經回過了頭：“年輕人，走吧，人家夫妻的事你理那麼多做什麼，站站坐坐，小日子鬧鬧緒纔是有滋味的嘛。”老人爽朗地笑了兩聲，我背脊上卻莫名地滲出了冷汗。

他們如果是人，怎麼會看得見佑和？他們如果不是人，又怎麼能這樣毫無忌諱地跟我說話？坐在我們前面的一對小也匆匆地下了車，走在了我前面，孩子低了聲音在對男友說道：“你就信我吧，真的，一定就在這裡的……”

“窮鄉僻壤的，我就不該聽你的再來第二次……”他們走得很快，只有我走在最後，慢慢地下了車，乘務員打了個大大呵欠。

“真是有病，一羣人在說什麼站著不站著，這裡所有人都坐著的，哪有站著的人？”

我剛一下車，車子就呼嘯了一聲開得看不見車屁後的黑煙了。我按住了小腹：“小芙蝶，這些難道都是死人？”

小芙蝶悄悄地從我肚裡探出了個小腦袋，謹慎地再三打量著。五個小孩跑在最前面，男人跟著他們，老人家在第三，離我們最近的就是那對一邊走路一邊在竊竊私語的年輕。小眉頭皺得的，半天才悄悄對我說：“這些人，看不出是死是活，上都有好濃好濃的黑氣，我看就算不是死人，也離死不遠了，這地方這麼不祥，怎麼會有人願意一來再來呢？”

雖然已經到了大中午，天卻相當沉，現在纔是八月，我卻能覺到一從地底漫起的寒氣，我把胳膊抱了，索跟佑和靠得更些：“佑和，你說玉觀音上輩子是死在哪裡的？把你的骨灰和的放一塊的話，難道我們把整個村子都翻過來嗎？”

佑和沉了一聲才道：“我剛纔聽那老人說，是回鄉來祭祖的，說不定會知道。不如問問看？”

我連連點頭，小芙蝶索又從我肚裡溜了出來，地看著在前面奔跑著的小孩子們，眼底是無限的嚮往：“那媽媽，我們要保護他們嗎？我覺得他們會非常危險的。”

“我們連自顧都不暇了，你還想著玩。”佑和瞪了一眼，小芙蝶就立馬回了我的懷抱。我心有慼慼然。小芙蝶說是想保護這些人，其實也只是想跟那幾個孩子玩到一塊去。上輩子還沒出生就已經化魂，從沒過像前面那羣孩子一樣嬉戲玩鬧的樂趣，我忍不住道：“等我們辦完正事，媽媽讓你陪他們玩好不好？”

小芙蝶連連點頭：“媽媽，要是他們相信我能救他們的話，他們一定會很喜歡我，離不開我的，這樣我就有朋友啦。”孩子的天真爛漫讓我約有些心酸，我抱住了。

“好，等你以後出生了，你能有大把大把的朋友，再也不會寂寞了。”我發誓，等小芙蝶出生了，我要讓到所有同年齡孩子應該要到的東西，包括友，包括親，包括和平安……

小芙蝶開心地直拍手，前方淡淡的霧氣中，一個小孩子卻在大喊著：“不對啊，不對啊！”

“有什麼地方不對？”老人連忙出聲詢問著，“娃娃，有人摔倒了嗎？”

“不是不是。”說話的男孩子得都在結了，“好奇怪呀！去年我們來的時候明明有很多人的，我們還去了後山那片橘子林摘果子吃，被守林的大黃狗追咬呢，可我們剛剛跑進去，裡面別說大黃狗了，連人都沒有！”

我跟佑和快速地對視了一眼。“不可能！”老人柱著雨傘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巷道里發出篤篤篤的聲音，“一大個村子的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

男人的腳步聲也加快了：“不可能的，我一大家子人住這裡呢，我就打工出去了一年，怎麼可能人不見了？臭小子們，要我發現你們撒謊，我非揍你們不可！媽，媽……”他一邊喊著一邊大步跑進村子裡。

離我們最近的是那對年輕。男人的臉明顯白了不。他一轉頭就想跑：“算了算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丟了就丟了，這地方我就覺得邪門，我們回去吧。”

“不是啊……”他的友拉住他，“我老覺得忘記了什麼，我有強迫癥的，我總覺得在這裡發生過什麼我不記得了，這一年我連覺都經常睡不好。你就陪我進去一趟，我帶了攝像機的，我們就走著拍一圈，然後就回去，我自己看著攝像機回想，要再想不起來我就死心了，行不行？”

男人罵著：“你就是有病，忘了就忘了，還非得想起來……”

他們快步地走進了霧之中，而我一手拉住了佑和，一手拉住了小芙蝶，竟然覺得自己手心在出著汗。隨著我們越走越近，一塊石碑也在我面前越來越清晰。

“玉河村”三個紅的醒目大字躍我的眼簾。我的腦袋嗡地一下，莫名地眼前就出現了一片黑影，黑影之中有一抹白的影正走向這塊石碑的方向。手裡挽著個竹籃，臉上的笑意淡淡的，越走越近，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

笑著，就跟我自己在照鏡子一樣，眼底有我悉的意，腳步也加快了幾分，甚至開口道：“佑和，你回來了？”

佑和，佑和……

我眼前一陣暈眩，忍不住大了一聲，佑和地扶住了我：“清荷，怎麼了？”

我渾抖著：“我，我見到了！”那是我曾經在楊氏見過的玉觀音本尊嗎？不不不！玉觀音臉上只有狠沒有淡然！那我看到的，是前世的我嗎？那個悲慘死去的我嗎？

“？”佑和一咀嚼就理解了我的意思，他地抓住了我，咬住了下脣，“要不，小芙蝶這樣吧，你送你媽媽離開，我一人去拿骨灰！”

“不行。”我咬牙道，“你一人沒有小芙蝶幫忙絕對不能事。信我，我沒事，我可以接。”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怕我接到太多前世的記憶，會在這裡想起過去自己慘死的那一幕，不會的不會的……我安著自己，前世的我已經迴了，現在的我還活著，沒有什麼可怕的，沒有什麼……

小芙蝶呢？我的心一沉，連忙道：“孩子呢？剛剛還在的，怎麼……”

“啊……啊……啊……”前方已經進村的人傳出了陣陣慘聲，我按住了佑和的手，心急如焚地道：“快，快去看看，小芙蝶可能一時好奇跟著那羣孩子一塊進去了！”

哪怕孩子再神通廣大，哪個母親會坐視自己孩子可能出現危險還優哉遊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