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忽然停滯。

明笙收回笑容, 聲音淺淺，像是在回答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我也不知道。”

所以，沈朝淵, 別等了。

他們每個人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生活。

在上浪費這麼多時間，只是為了等到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何必呢。

明笙是第二天傍晚七點的飛機。

明笙是從公司直接往機場趕, 所以唐燦理就說，順路送一程。

秦霜霜也跟了過來。

六點，到達機場。

將行李辦了托運, 明笙才對送行的倆人說：“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唐總, 你記得送霜霜回去。”

唐燦理聳了聳肩，表示：“那祝你一路順風, 過個好年。”

秦霜霜則上前抱住明笙，滿心不舍：“笙笙姐，我會想你的。”

明笙了茸茸的腦袋, 溫地笑道：“我也會想你的。”

唐燦理站在后頭, 一臉嫉妒，直接手勾住某人的帽子，將其從明笙的懷里拽了出來。

他說：“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哭哭啼啼像什麼樣。”

秦霜霜不滿被拽, 小聲抗了下議，順便還白了他一眼。

明笙著眼前倆人的互，心頭微暖。

你看，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是在意你的。

每個人存在，都是有它本的意義。

明笙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

打鬧結束, 唐燦理松開手，開始說正事：“對了，你去林述言那，沒和那位沈總說嗎？”

明笙一愣，隨后才道：“他知道的。”

唐燦理了然點頭：“這樣啊，那應該是我看錯了。”

其實他剛才是想說，自從他們從公司出發往機場來的時候，后面就一直跟著一輛車。

唐燦理記不錯，他見過沈朝淵的司機開過幾次。

明笙剛想問他看錯了什麼，就聽到了廣播催促登機，最后只好作罷。

“那我先走了，你們也回去吧。”說。

“明年見，笙笙姐。”秦霜霜揮手。

“明年見。”

弧線劃破天空，飛機落地。

來到陌生的地方，明笙的心卻倏地生起幾分惆悵。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卻讓人有一種即將分別的錯覺。

當明笙推著行李箱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已經在機場外等候的林述言。

“行李給我吧。”林述言走近，手接過手的行李箱。

明笙笑著：“是不是等很久了？”

“哪有。”林述言將一直挎在臂彎的長羽絨服蓋在明笙肩上，并囑咐，“穿上這個，這邊的溫度比青市低多了。”

“知道了。”明笙無奈套上寬大的羽絨服，然后跟邊人的步伐。

一路上，倆人有說有笑。

“叔叔阿姨還在公司嗎？”

“你過來，他們哪還有心事工作啊。”

“騙人。”

“沒騙你，我媽最近學了一道新菜，說是要讓你當的第一個試吃員，連我爸都還沒吃上呢。”

他們離開機場后不久，又一架從青市來的飛機落地。

沈朝淵從VIP通道出來，視線掃過整個機場大廳。

行人匆匆，卻沒有一個是他心所想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沈朝淵收回目，拿起手機，接通：“喂？”

電話那頭陸陸續續說了將近十分鐘。

期間，沈朝淵只回了一個‘嗯’。

通話結束前，沈朝淵才再次開口：“我不在公司的這段時間，不要放他們進來。”

話畢，他掛了電話。

再次環顧了下大廳，依舊沒能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人的影。

半晌之后，沈朝淵自嘲地輕笑了聲。

推著黑行李箱往外走。

修長拔的背影，步履緩緩，略顯孤寂。

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明笙到達的當天晚上，天上突然開始飄起了雪花。

林述言的母親周特地做了一桌子的中式菜。

著餐桌上冒著熱氣的幾道菜，周朝著站在院子里的倆人喊：“笙笙，阿言，進來吃飯吧。”

林父此時也從二樓的書房下來，聞著香味，語氣頗有些酸：“要不是笙笙來了，這麼富的晚餐，我是不可能吃著了。”

“林天盛，你能不能有點長輩的樣子？”周白了他一眼，繼續，“過來幫我拿碗筷。”

明笙和林述言進屋的時候，就聽見兩位長輩在斗。

“阿姨，我幫你吧。”明笙說著就要進廚房，卻被周攔住。

“你去什麼去，讓你叔叔去，他反正也閑。”周懟起自家丈夫來，是一點也不客氣。

明笙笑了：“阿姨，還是給叔叔留點面子吧。”

“對啊、對啊，畢竟我也是五十歲的人了，要是被那些生意上的朋友知道他們的競爭對手在家里被老婆訓這樣，我哪還有臉？”端著碗筷從廚房里出來的林天盛附和著明笙的話。

周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揭穿：“你的臉？你的臉早就丟了。”

明笙幫忙擺著碗筷，聽著倆人的吵架聲，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這一頓飯吃得很漫長，為了慶祝明笙的到來，一向好酒的林父特地開了一瓶自己的珍藏。

林天盛的酒柜，除了周能，就連林述言這個兒子都沒資格靠近半分。

“謝謝叔叔。”明笙端起酒杯，“我敬您。”

林天盛有些喝多了，樂呵呵地拿起酒杯：“笙笙啊，別客氣，就把這里當你自己家。”

周坐在旁邊，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想要提醒他，能不能一喝酒就是一副傻樣。

只是等拍了兩下，沒得到回應，就放棄了。

反正坐在這的都是自家人，丟臉就丟臉吧。

晚飯過后，周就指揮還沒醉的丈夫去廚房洗碗了。

快過年了，家里的阿姨都放了假，所以最近廚房里收拾的活大都給了這對父子。

只是今天，周有意想要兒子多陪陪笙笙，所以洗碗的活，就只能扔給半醉的林父了。

廚房里時不時傳來碗筷落地的聲音，明笙想進去瞧瞧，被周按住。

說：“就當碎碎平安了，也正好讓他醒醒酒。”

明笙擔心：“我只是怕叔叔傷到了手。”

周不以為意：“他皮糙厚，流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明笙：“......”

忽然無話可說了。

網上有一句話，明笙覺得說得很對。

這世上，沒有緣關系的人對你好，那都是上天予你的饋贈。

明笙覺得自己好像收到了很多份來自上天賜予自己的禮。

是夜，周帶著明笙來到了專門為準備的房間。

清一的被褥和窗簾，很是惹眼。

周解釋：“我本來啊，是想按照你的喜好來的，可是阿言那小子，非說要弄一屋子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明天再幫你換了。”

明笙著滿屋的，笑著搖頭表示：“不用換的阿姨，我很喜歡。”

周緩下心來，也笑了：“你喜歡就好，這個家里啊，還是我那個兒子最了解你了，我和他爸都不及他。”

明笙裝作沒聽懂話里的其他含義，認同地點頭：“哥哥當然是最了解妹妹的了。”

周挑眉：“只是哥哥妹妹嗎？”

明笙只是笑笑，并沒有說什麼。

明笙在這里待了一周之久，林述言帶著，將整個城市逛了個遍。

“喜歡這里嗎？”林述言靠在欄桿上，站在橋上，背后是無盡的河流。

“喜歡。”

明笙哈了一口氣，吐出來的都是白霧，這里真的比青市要冷多了。

上穿的是周買的羽絨服，的。

周本來沒打算買的，知道明笙一向喜歡淺，這種稍微有些明麗張揚的，明笙是不喜歡的。

但林述言卻否決了的建議。

有時候，一個人的喜好并不是從他的表面就能全部探知到的。

在林述言眼中，穿上羽絨服的明笙，比往日要活潑了很多。

沒有誰從一開始就想做大人。

既然自己做不到徹底改變，那就盡可能地讓再快樂一點。

“那你有想過換一個地方生活嗎？”林述言突然道。

“換個地方？”明笙停下手的作，抬眸看向他，疑，“什麼意思？”

林述言往明笙那邊靠近了幾分，開口解釋：“我媽把后面那棟別墅買了下來，打算以后按照你的喜好裝修。”

明笙聽懂了，但好像又沒全懂：“按照我的喜好？”

林述言溫地笑了笑，溫聲道：“對啊，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過下半輩子在這邊生活。”

橋上的風徐徐地吹著，雪花很細，緩緩落在地上。

過往的行人很，明笙抬頭天，眼底有些發熱。

如果可以，當然愿意。

只是那座城市，有太多的人和事，早已浸了的骨髓里，不是一句簡單的‘愿意’就可以割舍下的。

在那里出生、長大，認識了這輩子最珍貴的人。

舍不得。

林述言是在臘月二十八那天下午，遇見了本該在青市的沈朝淵。

那時，距離除夕就只剩下兩天了。

林述言打開門，就看到他這個意外之客，不由得有些意外：“沈總？你怎麼在這？”

沈朝淵沒有回答，而是目直接越過他向里頭，企圖想要看到誰。

奇怪的是，外人眼中城府極深的沈朝淵，林述言卻一眼猜中了他的心思。

“不在里面。”

沈朝淵定定地了林述言一會兒，確定他不是說謊，才啞聲開口：“能不能告訴我，在哪？”

那麼驕傲的沈朝淵啊，開始像另一個男人彎下了腰。

林述言沉默地注視著他。

半晌之后，他溫聲開口，回答沈朝淵的問題：“笙笙回國了，現在應該到南市機場了，今年會在南濘鎮過年。”

像是有些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沈朝淵愣了片刻神。

“謝謝。”說完這句，他隨即轉，步履匆忙。

林述言卻住他：“沈朝淵。”

男人聞聲回頭，林述言才繼續：“好好對。”

“我會的。”

話落，沈朝淵鉆進風雪中，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