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末淅淅瀝瀝落起雨來，靜謐無聲的海棠居忽作一陣嗡鳴聲，不仆人被驚醒，卻都隻當是聲悶雷未起巡院。

樹旁，是被雨淋的鬱歡。

為何說是樹旁而非樹下呢，因那聲嗡鳴正是樹倒聲，這樹像是被人用大刀砍倒，切口平整，可見砍樹人功力深厚。

鬱歡皺眉，指間的三銀針已蓄勢待發，麵向牆壁輕聲道：“出來。”

冇有任何靜，就好像是的錯覺一般，可清楚那麵牆後是有人的，如今這天下能以武功勝之人寥寥無幾。

僵持了半刻鐘，鮮不自覺從鬱歡眼角流下，順帶響起一冰冷地聲音：“先斬後奏，為何不依計行事。”

霎時間，三銀針自指間出，釘穿了那堵石牆，鬱歡冷笑道：“一個傳信的，也配來質問我？要麼留下藥，要麼留下命。”

隨著話語落下，石牆後也是傳來一聲悶哼，疼痛使那人的聲音變得抖，“此事我會向上稟報。”旋即一個藥瓶從那邊丟了過來，忽起一陣風，彷彿什麼也冇發生過一樣。

鬱歡住藥瓶的手指微微發白，心臟傳來劇烈的疼痛，像是有數不清的螞蟻在啃噬著的骨一般，瓶中唯一粒藥丸，倒出服下，抬袖拭去臉頰的鮮。

麵無表地站在雨中，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雨越發大，仍未，隻待聽見仆人的靜，這纔回屋。

那送藥的人活不了，實力懸殊，那三銀針皆刺命門。

一切都好像一場夢，除了那棵倒下的樹。

“天吶，這樹怎麼倒了？”

“難不被雷劈了？”

“吵什麼吵，大小姐還在歇息，小心挨板子。”

“...”

人尚會在一息間喪命，更何況一棵樹呢，引不起多大的注意，隻是可憐了灑掃的嬤嬤，要清理後院這場無聲的災禍。

巳時一刻，鬱歡悠悠轉醒，拖著厚厚地鼻音道：“初夏。”

這時，海棠居纔敢有了人氣，守在門口的丫鬟們捧著洗漱用魚貫而，初夏走在最前頭，剛進門就察覺不對，一抹淡淡的腥味，逃不過的鼻子，不過屋一切正常，也冇去多問。許多時刻都是這樣，縱使覺異常，也隻能悄悄在心底揣。

“大小姐，阿桑已在府外等候多時。”

鬱歡點了點頭，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初夏打扮，手捧著一杯牛呆呆地喝著，一抬眸，眼裡儘是淡漠，可那淡漠之下卻藏了無儘的殺意。

“讓去前廳候著吧，下著雨，彆染了氣。”

初夏聞言忙吩咐手底下的某個婢去辦，末了，道：“小姐是哪裡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奴婢去請郎中來。”

看姑娘懨懨那樣，蒼白冇有一，整個人看起來疲憊得很。

鬱歡擺擺手，“不用，老病了。”

自那郎中斷言後患病之事府中上下皆知，偏卻在第二年之後再冇請過郎中，的子也是看不出多大病樣，隻是每逢三月又三月，整個人都會憔悴許多，但又有誰會去注意呢。

及笄禮行之後，大家也就都忘卻了，隻當是那郎中誤診了。

隻有自己心裡門清，不是誤診，這些年的時間都是來的，又或者說是從閻王爺手裡搶下來的。

初夏頷首，隻默默回去取了件蓮蓬來替姑娘披上，“落雨了，小心涼。”

“這季節落雨也是悶熱，哪會涼，真是冇常識。”鬱歡上這麼說著，手卻是攏了攏那蓮蓬，冷，很冷，全是靠力撐著。

不過這麼多年了，也確實習慣了，隻是那錐心刺骨的疼痛和如墜冰窖的寒冷，真是讓人想忽略都難。

初夏輕笑，“是，您最有常識了，也就宣公子不在，莫不然定要笑話您。”

說起來，主子不在府上了，似乎這裡的熱鬨都消失了般，好像這裡本來就是這般了無生氣。

“彆提他，想著便是來氣。”鬱歡把牛擱在一旁，起朝外走去，邊走邊抱怨道：“虧得我那般待他，還想有時間便去探他，尋他要個地址，他卻說什麼有緣自會相見。”

雖是說著玩笑話，鬱歡心中卻是半點笑意也無，儘是冰涼。

人生何時不是一齣戲呢。

初夏心中樂，笑道：“宣公子麵如冠玉，不知多娥芳心暗許，想知道他的住所，非難事。”

說的可是實話，隻不過嘛，主子私下宅邸眾多，明麵上的那座小院稍稍差人打聽便可尋得到，主子不住在那，故而外傳鮮見客。

落雨嘀嗒聲掩蓋住迴廊的腳步聲，鬱歡氣鼓鼓道：“誤人！想我也是貌如花，怎生還未有人上門說親呢。”

初夏正想答，又聽道：“你對老師評價之高，莫不是也如那些子般對他芳心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