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作文題是個材料作文，說的是父親在高速路上打電話，不聽孩子的提醒，最后孩子報警了。警察對這位父親進行了批評教育。

這是一道很經典的作文題，丁雪潤說：“你以此展開觀點，寫一封信，可以寫給警察、兒或者父親。”

“這不是坑爹呢？這什麼題！”樓珹著作文題目道。

這道作文題的確引起過爭議，丁雪潤對他說：“先不管這題是不是坑爹，你如果要寫這篇作文，最容易寫的角度是什麼，你知道吧？”

“這我肯定知道，夸孩子做得對，然后批判父親做得有問題，說警察教育的是，對吧？”

丁雪潤點頭，至滿分作文大多數都是從這個觀點出發的，也不乏有其他新穎觀念的，但那種新穎的寫法，并不適合讓樓珹這種學生來撰寫。他說道：“觀點找對了，至分數不會太低了……”

他又分析了幾道作文題，樓珹覺得他講得很好，因為他完全聽進去了，很認真，不像上課，一上課就覺在催眠似的。

丁雪潤講語文的時候引經據典手到擒來，樓珹很多詩詞啊句子，聽都聽不懂，但是聽著覺得很。

丁雪潤無奈：“沒有墨水沒事。有空的時候，你就背幾首名句，放在作文里都是加分的。”

樓珹臉紅了又紅：“也不是完全沒有墨水，我也是會背詩的……”

“你背給我聽？”

“床前明月……”樓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背不下去。

丁雪潤卻了他的頭：“嗯，背得全對，不過生僻一點詩句更加分，語文老師都喜歡那樣的。”

樓珹趕道：“那我也會一句。”

“嗯？”丁雪潤洗耳恭聽地看著他。

“……春飛雪如毫潤，曉漱瓊膏冰齒寒。”樓珹口齒清晰，但是不太敢看丁雪潤。

果然，他一背完，丁雪潤就沉默了，接著道：“樓珹，你怎麼會背這個？”

這首詩不是什麼名句，但丁兆文一個語文老師，什麼古詩詞都見識過。丁雪潤出生在春分那天，他媽媽生他的前一晚夢見下雪了，他一出生，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你有一次說過這句詩。”

“你還記得啊？”連丁雪潤自己都不記得了。

樓珹心虛地嗯了一聲。

其實他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丁雪潤那時候念了一首詩，也不知道什麼詩，不常見，反正就是一句里面又有雪又有潤的。樓珹就上網搜索含有這兩個字的詩句，找得眼睛都花了，才找到這個。

丁雪潤意外地笑了一下，在紙上寫：“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

樓珹不解，他只看見里邊兒有個“潤”字。丁雪潤翻開了語文書：“荀子《勸學》里的一句話，你的名字，珹，就是這個字的意思。”他單獨把那個玉字圈了出來，又解釋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樓珹暗自讀了幾遍，記了下來。一句詩詞里既有他的名字，又有丁雪潤的名字，而丁雪潤仿佛信手拈來，出口章。樓珹越發覺得，有文化真的不一樣。

揭過這個話題，丁雪潤又換了一個題目。講了一個多小時，丁雪潤準備的作文題目終于講到了最后一個：“一地梨花這個作文題，你準備怎麼寫？”

這種題目是最考驗樓珹這種詩不會背幾句，肚子里毫無墨水的學生寫作能力的作文題了。

“一地梨花，一地梨花……”樓珹啃了下筆頭，“梨花好吃嗎？我把梨花帶回家烙個餅？”

“你了？”

“沒有，我不。”他不好意思，“不能烙餅嗎這個花？”

“可以菜、釀酒。先不說這個，我給你講這個題，這個題看著難，其實容很廣泛，可以寫很多題目，從親、友角度出發，或者師長……如果真的考這種題目，反而不難。你考試前，我會監督你多寫幾個角度的開頭、轉折和結尾，你寫了我給你改，你一字不背下來就好了。”

他說回梨花，“樓珹，你打算怎麼寫？”

樓珹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了他一眼：“俺同桌給俺烙梨花大餅……”

丁雪潤很無奈，說：“這個不好吃，你想吃餅？家里有面嗎？我去個面團。”

“不不，別去做，”樓珹趕阻止他，“我就是想問……潤潤，你說好給我做的糖桂花呢？”

“桂花花期還沒有到。”小區里倒是有桂花，去年丁雪潤在樓珹這座小區里見到過，不過不是四季桂。

樓珹“哦”了聲，醉翁之意不在酒道：“那花期是多久？”

“九、十月。”

樓珹小心翼翼地問：“你那時候……不都去上大學了嗎？”

“不去，明年再去。”他選了人大的法學院，錄取通知書已經在路上了，全校都知道了這件事，很多老師都拿這件事來督促班上的學生。

他盤坐得麻了，手臂撐著地想換個姿勢，里道，“我要是去了，你怎麼辦？”

樓珹有很強烈的、怦然心之，恰巧丁雪潤換姿勢換到一半，到他這邊停了下來，皺著眉道：“麻了……”

他沒穿子，兩只腳和在五月穿一條短的樓珹就那麼上了，樓珹頓時也麻了，仿佛彈不得，結滾兩下：“潤潤……”

“嗯？”

“我……”樓珹聲音沙啞，目注視他的臉，跟鬼迷心竅似的，一只胳膊放在沙發上，慢慢湊近他。

丁雪潤眨了一下眼，沒有躲，更沒有說話。

樓珹心跳如鼓，一面克制著沖，把臉湊過去，眼神游移不定地往他上瞟，最后在他臉頰上，很輕地了一下。樓珹心里很慌張，怕丁雪潤推開他，怕他不樂意。

兩人在茶幾和沙發之間的小隙里，雙都是麻的，站不起。

樓珹半邊子都麻掉了，他著丁雪潤的臉頰，緩慢地把他的腦袋在了沙發邊沿，一只手著他的肩膀。這麼過了許多秒后，樓珹舌頭打著結一般：“潤潤，你……討不討厭這樣？”

丁雪潤仰著頭，客廳搖晃的枝狀水晶燈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找到了樓珹那雙無措懵懂的深黑眼睛，抬手搭著樓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輕聲道：“不討厭。”

樓珹眼睛一瞬間被點亮了，猶豫不過半秒，他再次埋下頭，在丁雪潤臉頰上啵了兩下。最后跟他對視幾秒，一橫心，樓珹一手摘了他的眼鏡，手掌撐在地板上，便低頭吻住了他的。

大概是不懂章法，樓珹也沒有，著，可是心底溢滿了溫，滾燙得快要漫出來了。

☆、40可以買了

丁雪潤固然是很聰明的, 但這種事也是第一次發生在他上，他很小就發現了自己取向和其他男孩子不同, 他早, 那時候已經讀完了佛伊德，所以很快就接了這件事, 從不因為此事而覺得自己是異類。

盡管發覺了自己的向和其他人不同, 但丁雪潤卻從來沒有喜歡上過誰，他的生活被學習充斥, 他要學太多的東西了，沒時間去考慮其他。

樓珹是他遇見的第一個。

他被樓珹置于臂膀與膛之間, 樓珹那由格帶來的力量和氣勢, 籠罩住他,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頰，令他不能呼吸、難以彈，只能屏住呼吸, 安靜地著這親接帶來的目眩神迷。

樓珹作為一個有潔癖的男人，當然不可能舌頭的, 可他心里明明白白地覺到自己很喜歡丁雪潤，親他的時候會心，會覺到溫和喜悅, 比騎車兜風那種自由的覺，還要讓他覺得舒服。

他靜靜地著丁雪潤的，過了有半分鐘，他抱著丁雪潤在沙發腳, 幾乎半趴在他上，在他整張臉上落下綿的吻。

說是吻，實際上只是以在他的臉頰、下頜、眼皮上輾轉磨。樓珹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心意，只能滿心歡喜地摟著他，不住地一邊親吻一邊低聲喚道“潤潤”。

丁雪潤幾乎坐不住，在他的桎梏中，一向清晰的大腦有些眩暈，意識模糊。明明并不激烈，卻分外人。

樓珹這麼抱著他很久，他一時沖才親了丁雪潤，而丁雪潤沒有拒絕，樓珹回了神，有點后悔自己這麼沖……他還有點搞不清楚這是什麼覺。

他深深地著氣，腦袋擱在丁雪潤肩膀上，心里在認真地想這個吻的含義，他要是不喜歡丁雪潤，能親他嗎？這麼說來……自己是彎的？

丁雪潤跟他靠在一起，臉讓樓珹給親得通紅，頭發都了。他把手放在樓珹的后背，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在等他思考清楚。

過了很久樓珹放開他。低著頭，眼神晃地注視著丁雪潤，手細細替他拂開額上發，聲音變得沙啞：“潤潤，你讓我親，你是不是也喜歡我的？”

丁雪潤看著他，答非所問：“你是喜歡我才這樣的嗎？”

樓珹下意識就接道：“不然呢！”他頓了頓，神有些彷徨，“那……那我現在，是不是就是同啦？”他覺得沒道理，為什麼活到快十九歲才發現這件事，明明他也談過幾個朋友的——雖然都沒有現在跟丁雪潤的這種覺。

丁雪潤看過很多書，此刻卻做不出正確的解答，他抬手了樓珹的頭：“你要是想不清楚，要不要多想幾天？”

“我……”樓珹有點迷茫，“潤潤……”

丁雪潤笑了一下：“好了，別著我了，都不了了。”他說著推開樓珹，站起來的時候的有點站不穩，是樓珹扶著他的腰：“小心。”

他一只手搭著樓珹的肩膀，艱難地甩了甩：“樓珹，下次我們不能坐在客廳學習了，你再弄個舒服點的椅子在書房吧，坐著可能會好一些。”

這會兒是晚上十點，丁雪潤提出要回宿舍去睡覺。

外面有點飄細雨，樓珹不讓他走，拽著他的手腕：“你別走啊，住我家不好嗎？”

“我手機沒電了，充電在宿舍呢，而且我也想換個服。”

樓珹立刻道：“那你穿我的，不許走！”哪怕他還有點稀里糊涂的，可他心里想著的是，一定不能讓他離開。

丁雪潤搖頭，抱了他一下：“樓珹，你好好想。”

他打開傘走進雨幕，樓珹穿著睡著腳，追出去幾步，丁雪潤回頭讓他：“回去吧，我走了，早點睡。”

樓珹沒再強地追上去，注視著丁雪潤獨自撐著傘的的背影遠去。

他灰頭土臉地回到家里，覺沒有人抱，空的。

樓珹撐著下坐在沙發上發呆。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喜歡男人，而且看潤潤的態度，似乎也是喜歡自己的。

他心里又后悔了，剛才應該直接說是的，自己怎麼那麼傻……把人給放走了。

他正準備給丁雪潤打電話，卻驀地看見他掉在地上，被坐墊遮擋的手機。

已經沒電了。

丁雪潤回學校的時間太晚，校門都關了。門衛本來要罵這個學生，結果認真一看，這不是高二年級的丁雪潤同學嗎，所以只是溫和地提醒了一句：“下次要早點回學校。”

天空中掠過一道電閃。

接著就是低吼一般的轟隆聲。門衛大叔的臉被雷照亮，道：“要下暴雨了，快點回宿舍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