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決定歸下決定，下手歸下手，麵對昏迷的蘇氏大長老，蘇傾容遲遲沒有作。

裴如昔從雨州府趕回來，心皆疲，沒空陪蘇傾容在夜下探究和生命有關的哲學。拿出一個食盒給蘇傾容，禮貌地道了句再見，化作薄霧消散。

「吃的？」緋瞳一下子來了神，「快給我看看。」

「吶，給你。」蘇傾容把食盒送進隨天裡，苦惱地蹲下來，看著蘇氏大長老悉的麵容，「緋瞳，他是我的族人，我、我實在下不了手……」

「那就別看他的臉，把他當一柱子，放法劈他。」紅眼睛的白兔用兩隻前爪抱著比自己還高的方形食盒，費力地開啟盒蓋，發出欣喜的驚嘆聲，「哇，是海鮮！我從來都沒有吃過的海鮮靈膳！」

蘇傾容不想關心海鮮。

拉起蘇氏大長老袖遮住他的臉，覺和不遮臉一個樣，仍是下不了手。

或者說，從來沒有殺過人，突然讓殺一個昏迷的人，做不到。

哪怕這個人是死掉一百次亦不足惜的叛徒。

何以裴如昔能對老祖宗和六叔公下手呢？蘇傾容疑地想裴如昔下手時難道不會猶豫？

再三遲疑，蘇傾容最終廢去蘇氏大長老的修為，破壞他的丹田，打算把他給阿爹和阿孃置。

然而，緋瞳建議「為什麼不把這個叛徒給裴如昔？你能請裴如昔抓他回來，也能請裴如昔殺掉他。如果你不忍心殺掉他，你把他賣給裴如昔換靈石，他再有能耐都翻不起浪花。」

相較蘇傾容的父母和爺爺，緋瞳更加信任裴如昔。

「我不想麻煩裴如昔了。」蘇傾容說道，「阿爹阿孃的閱歷比我富，他們會——」

「所以你出爾反爾？」緋瞳打斷，「殺掉叛徒是你親口說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裴如昔也親耳聽到了。小容，你到底在顧忌什麼呢？究竟是害怕挨罵還是害怕殺人？」

蘇傾容不答，低頭看自己的手。

緋瞳嘆氣，鬆爪放開抱在懷裡的食盒，道「其實，就算這個裴如昔是你夢裡的裴如昔，你還是下不了手殺，對不？」

蘇傾容喃喃說道「我不知道，一定要殺人才能解決問題？不殺難道不可以……」

緋瞳懶得勸，說「你怎麼做便怎麼做吧，橫豎承擔後果的是你，不是我，希你不要為今日的心慈手後悔。」立刻更換話題，「來，我們吃海鮮。」

此時的裴氏膳堂正在商量著分配裴如昔從雨州府帶回來的靈膳，一箱靈膳看似多，平均分給所有裴氏修士就得可憐了。三位膳堂管理擔心分配不均會引起矛盾，請來經常分東西的裴五叔，總算把靈膳分下去。

分得靈膳的多是對宗族有一定貢獻的人，例如坊的兩位副坊主、當教書先生的裴八叔、造紙的裴念恩等，剛好修士睡眠時間短，靈膳送到，權當是吃宵夜。

活蹦跳的海鮮在第二天清晨被做靈膳，想吃的去膳堂買即可，價錢不貴。隻是大家乍然吃到海鮮，難免好奇。

「宗族發現靈石礦了？海鮮那麼貴，膳堂居然捨得掏錢買。」阿寶喝著海鮮粥，咂了咂，「真好喝！」

「不是宗族發財，是如昔妹妹去了一趟雨州府。」裴玉夏知道，「我阿爹昨天晚上吃的宵夜是海鮮靈膳，今天我們吃的是現殺現做的海鮮，廚房裡還養著不活海鮮。別看如昔妹妹話不多，平時很麵，心裡可關心我們了。」

「如昔妹妹最厲害！哪裡都厲害！」裴阿四一臉崇拜，「我能有的百分之一厲害就心滿意足了！」

裴烈嚥下裡的蝦餃，小聲說道「我揪過的頭髮。」

裴阿四瞪他，補充道「你被教訓過！」

「嗬嗬。」裴烈乾笑兩聲，更小聲地說，「那時很兇，我沒佔到任何便宜。」

現在想起，當年的他真是無知者不懼。

「說起來，如昔妹妹是怎麼把這麼多活海鮮帶回落霞城的？」裴玉夏提出問題，「雨州府那麼遠，築基修士一來一回也要花七八天，如昔妹妹難道會趕路的？」

「能擊敗老祖宗，會趕路有什麼奇怪的？」裴阿四理所當然地說，「如昔妹妹在十年晉陞金丹期我也不會到驚訝……咦？」

向膳堂門口，裴玉夏三人循著的目去，見到一位貌似四十歲出頭的築基修士。這位修的容貌讓他們覺得悉，可他們確信，他們沒見過。

不過，修旁邊跟著小誌，難道這位修……

坐在不遠用膳的裴八叔站起，既驚又喜地見禮道「瑩姑，恭喜您圓滿出關！」

裴阿四頓時笑了，歡快地嚷道「姑婆築基功了！」

瑩姑是昨天夜半開始築基的，裴如昔那時剛從蘇氏祖宅回來，知到後山湖畔的靈氣濃度發生變化。

築基能否功，關鍵在於修士本。

裴如昔幫不上忙，走進府打坐。太升起後，來到湖邊，遇見年輕了幾十歲的瑩姑。

「老祖宗被你擊敗了，六哥也被你擊敗。」瑩姑的語氣不無惋惜，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我想和他們鬥法，現在鬥不了。」

「他們不是好對手。」裴如昔打心底裡看不起老祖宗和六叔公，真誠地說，「姑婆若是想悉築基期的修為實力，和我鬥法更合適，我的實力很強。」

瑩姑失笑「不了，我要去膳堂用膳，一起去？」

裴如昔在府用過膳了，陪瑩姑用膳的是裴向榮，他曉得瑩姑不喜拐彎抹角，說

「龍門境開啟在即，昔昔要去，林文珊要去，蘇氏那位拜師青川派的築基修士也去。

「我為族長，不希你前往龍門境。如果你非去不可，我不會勉強你留下，但你要做好準備。」

龍門境每三十六年開啟一次，瑩姑自然是想去的。

思索片刻，道「我下次去，三十六年太短了，我不一定能趕在下次境開啟前晉陞金丹期。境的地圖我沒有，我會找人問一下，請你放心。」

裴向榮出激的笑容「謝謝你，瑩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