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希不大「公主抬舉在下了，這雪凝丹一向是由父親做主的，我自小弱，府中的事務一概不知，我說的話自然也是不管用的。」

留下一道水藍的浮影。

長樂知趣，沒有比做糾纏，目送秦述離開，自己也告辭了。

長樂兩人走遠之後，紅蓼與宋林一同進了室，將門窗都放了下來，屏退無關下人。當聽到長樂說自己有孕時，不止是秦述，就連宋林和紅蓼都是提了一口氣，所以一進步，紅蓼直接開口問，「你確定李長樂腹中胎兒是你的？」

宋林有些無語，這是問的什麼話，難不李長樂在與穆川夫妻期間，還與別的男子有過親？當事人都坐在這裡，還給人上扣綠帽子。

「李長樂自己都說了，是前夫穆川的，這能有假？」他故意咬重「前夫穆川」這四個字。

紅蓼哼了一聲，他混跡江湖多年，見多了這種事，所以總要事先確定一番。

秦述冷靜分析道，「連避子葯的事都說了，也沒有必要騙我們這個孩子是誰的。」把自己當作一個可以救命的陌生人，沒功夫編排謊話。

紅蓼這纔有些被說服了，「那公子打算如何？這孩子是留還是……」

「先生，這個都不必多問了吧，李長樂留下這個孩子就是迫不得已，與其這樣，咱們不如就順其自然，隻不過是不能生育而已，作惡多端，這就當是老天爺給的懲罰吧。」

宋林在秦述邊也有段日子了，知道秦述的格，顧不得禮數，直接替他做了決定。這件事就不能猶豫，否則日後後患無窮。

但紅蓼卻還是堅持要聽秦述的想法，問了半天不見回應，良久之後，他小聲喃喃了句，「有酒嗎？」

說完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紅蓼與宋林坐下來，「陪我喝兩杯。」

真是命運弄人，在自己最無能為力的時候，他有了一個孩子。

然後他的人並不想將他生下來，隻是顧慮日後，迫不得已要下這個孩子。那這個孩子算什麼？

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又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每天麵對著母親的憎恨的目？

不，那樣的人生太痛苦了，他寧願不要他來到這個世上，也不要他來麵對這樣的生父生母。

殘忍，自私，怎麼樣也好。

他相信以長樂的聰慧，就算一輩子沒有孩子，也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就像自己，明明已經遍鱗傷，還是卑微地等待著的回頭。

他仰躺在塌上，看著頭頂上的橫木，閉上眼，從前的種種在腦海中回放過，那些繽紛的日子裡，從來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他在大牢中寫下的書，最後一麵說了無數次的告白，通通沒有認真聽過記過。

對，他知道自己活該，前世城樓絕別，註定了他今朝沒有任何退路。

進就是死。

退也是死。

這是宋林第一次沒有反對秦述喝酒，立馬弄來三五個好酒，三人盤坐下，秦述單手提著酒罈，像從前那樣隨意往上一拉，酒罈紋不，他愣了一會，半響纔回過神來，看著自己蒼白無力的手，「我居然忘了，我現在已然是個廢人了。」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你從鬼門關裡撈出來，你卻說自己是個廢人，廢人怎麼了，」紅蓼扣開酒蓋，給秦述的碗裡倒滿，「隻要活著，一切纔有可能。」

「活著又有什麼用，我終究不再是穆川了。」真正的穆川背上汙名，死在了華山腳下。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了，紅蓼與宋林都是習武之人，自然理解，當你一生苦學的本事，在瞬間都消失了，那種痛苦，非常人所能會的。

秦述端起碗，飲下一大口，那種麻醉的覺能讓他暫時忘記傷痛，忘記一切有關長樂的事。他小時候，那個時候他的娘親還在世，他經常看見一些大人聚在一起喝酒，醉得走路都走不穩，那個時候他不理解，為什麼要喝酒呢？

於是他問那些喝酒的人，那人回答說，因為心裡痛苦，喝酒解悶。

醉了一切都好了。

他心裡覺得好笑，醉了又不是死了，終究還是會醉來的啊，心中的煩悶也依舊堆積在那裡，不會因為你喝醉了就解決了啊。

現在他明白了，喝醉了，明天醒來他才會痛苦，而不喝醉，他從現在就開始痛苦。

他騙不了自己，他對長樂的深，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放下的，在大廳時，他甚至想衝到的麵前，撕下自己的麵，告訴長樂，他就是穆川，穆川就是他啊。

他的初心從來都沒有變，隻要點頭，天涯海角，他願意帶著一起。

他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一碗接著一碗的喝下去，孩子，長樂，雪凝丹，所有的所有，他都會暫時忘記。

去放縱自己做一個春秋大夢。

宋林和紅蓼眼睜睜看著秦述將自己灌醉，兩人也沒攔著，隻是偶爾喝一兩口，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陪著他。

到最後，秦述醉得倒下了，宋林放下碗，「此事還是要告訴師父。」

「自然是要說的，但我估著師父老人家的意思也是……」他掐斷了話，但意思很明顯了，軒轅絕斷然不會讓李長樂得到雪凝丹的。

他也試想過，如果將雪凝丹給李長樂，生下孩子後，將孩子抱給他們養育，這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李長樂對這個孩子也沒有什麼，他隨便想個理由就了。

但轉念一想，不行，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李長樂萬一哪天突然想知道這個孩子的訊息呢？再者秦述能在李長樂麵前偽裝，那麼在自己孩子麵前呢？

他甘心隻做一個陌生人嗎？

這些都是未知的，但正因為未知就更要小心，不如從源上將這個可能切斷。

長樂從永安居出來，飛遙和綠筠立馬上前問道況如何，長樂隻是搖頭不語，龍溟便解釋道，「希不大，那秦公子說自己做不了主。」

「不，他做得了主，隻是他不願意而已。」

「那怎麼辦，明日我們便要離開了，若沒有這雪凝丹，這個孩子……」飛遙閉上，眼角有些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