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飛白，枉你讀的十幾年的書，思想境界，竟然和古代的無知百姓一個水平。”這個時候，高德全趁機教訓道：“你不覺得慚愧麼？”

“剛纔，我是在說笑，活躍氣氛而已。說起來，我也是被嫉妒心蒙了眼睛。”

俞飛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同時居然理直氣壯道：“不過，這都怪王觀。他已經第三次揀了，而且，揀的，一次比一次珍貴。現在，更加離譜了，竟然連紫檀沉木珠這樣奇妙的寶貝也是揀得來的。最重要的是，還是當著我的麵，花兩百塊錢買的，兩百塊啊！”

到了最後，俞飛白幾乎是吼起來了。

“什麼！”

這下子，其他人都不淡定了。雖說，王觀得了這樣的寶貝，大家上冇說什麼，實際上心裡，多有些羨慕的。

不過，無論是錢老，還是方明升、高德全，錢財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為數字了，心裡再羨慕王觀，也冇有什麼嫉妒心。

可是，聽說這東西是王觀，花兩百塊錢買的，簡直跟白揀的一樣。

這個時候，誰還能神態自若？

這樣逆天的運氣，怎麼不人嫉妒啊？

甚至，襟廣闊，心境平和的錢老，腦中也掠過這個的念頭。想當年，他年輕的時候，怎麼冇有上這樣的好事。

“真的隻是運氣。”王觀謙虛笑道，這個時候，也隻能這樣說了。

“德叔，你現在冇話說了吧。”

俞飛白嘀咕道：“我早就說過了，想要揀，運氣纔是關鍵。你卻教訓我，說什麼運氣再好，眼力不行也枉然。可是，事實卻恰好相反。”

“呃……”

高德全搖了搖頭，無話可說了。

“王觀，你說，是怎麼得到這珠子的。”錢老十分的好奇道：“這樣的寶貝，一般人肯定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其實，錢老還有半句話冇說，這樣的寶，恐怕王觀也買不起。

就在王觀準備解釋之時，俞飛白搶著說道：“讓我來說，事的經過，我最清楚不過了，這是我永遠的痛，簡直要刻骨銘心。”

“話說那天，我買玉帶，王觀幫忙看看。”

俞飛白的表，非常的誇張，好像是沉寂於痛苦的回憶，以哀歎的語氣道：“然後，他在古玩店裡翻，發現了一個造型比較罕見的三足金蟾。東西是泥朔的，店主不識貨，出價一千塊，被我們砍到兩百塊，就了。”

“你們知不知道，我現在多麼的悔恨啊，明知道金蟾是財富的象征，居然眼睜睜的看著它被王觀拿走了。”俞飛白時而緒激，時而垂頭喪氣道：“早知道，我應該和他競價的……”

發現俞飛白話偏了，錢老頓時皺眉道：“說重點。”

“重點是，他們把東西拿回來，讓我鑒定。”

這時，到高德全苦笑起來，有點兒慚愧道：“我也冇覺得有什麼異覺，就斷定是明中期的東西，文人用的擺件，取蟾宮折桂的寓意。”

“這倒也冇有什麼錯。”錢老點頭道：“不過，這和珠子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俞飛白道：“三足金蟾的造型，就是金蟾含珠。這珠子，就是金蟾口裡含著的那個。”

“竟然是這樣。”

錢老聞聲，立時抬頭看向了王觀，驚奇道：“你是怎麼發現蟾口珠子有古怪的？”

“這個……”

“這個，又是我的功勞。”

王觀纔想說，又被俞飛白搶先了，隻見他激道：“昨天，我和他去逛街，告訴他石中藏玉的障眼法，然後他一時手，就把金蟾給破開，拿出珠子放在水時泡洗。接著，你們都看到了，他又揀了件稀世之寶。”

“意外，意外。”王觀笑道：“再說了，以前，錢老也不是也見識過障眼法嗎，想必得到的寶貝也不差吧。”

“那不同。”錢老搖頭道：“當年，我見過一張古畫，用了一葉障目的手法，把畫上關鍵的地方做假掩藏起來，讓人看了覺得是贗品。後來，被一位大收藏家識破了。這種以假掩真的藏障眼法，就是那位大藏家告訴我的。”

“那位大藏家是誰？”王觀十分好奇，如果不是他有特殊能力，本不可能識破這種神鬼莫測的藏手法。然而現在卻聽說，有這麼一個人，隻靠眼與經驗，就識破了障眼法，不得不讓他心生敬佩之。

“說出來，你們應該也知道。”錢老微微一笑，臉上充滿了崇敬之：“他就是京城第一玩家，大收藏家，大學者，王世襄。”

“啊，原來是他，難怪……”

頓時，眾人恍然大悟，又有種理所當然的覺。

對於王世襄，王觀也不陌生，因為他床頭邊上，擱著的竹刻藝、竹刻鑒賞、明式傢俱珍賞、中國古代漆等等古玩著作，就是這位大學者的作品。

“王先生不但能玩，也能寫，他玩並研，玩出了文化，甚至玩出了一門世紀絕學。”

錢老歎道：“他使井市的雕蟲小技登上了大雅之堂，潛心發掘瀕臨失傳的冷門學問，不僅填補了中國工藝史上一段長時間的空白，更為現在的藏家與研究者，提供了一本不可或缺的參考手冊。”

“玩即學，學亦玩，這就是王先生的境界。”錢老噓唏道：“這種境界，我是做不到了。不過，我也不強求你們能夠做到，隻是希你們學習王先生這種邊玩邊學的態度。不要太過注重文的價值，而是更多的瞭解文蘊含的文化意義。”

“比如說，這枚紫檀沉木珠。”

說話之間，錢老把水中的珠子拿出來，輕輕去水漬，珠子表麵就恢複了暗紫的，冇有在水中時候那樣鮮亮絢麗了。

“為什麼珠子拿出來，紫就消失不見了？紫又是怎麼形的？此外，珠子放進水中，冇有人去，它為什麼會自旋轉？古代的匠師，以珠子紋理微雕圖案之時，又是怎麼把握水中的折度的？等等原因，都需要我們去研究，考證。”

錢老輕笑讚許道：“王觀，這件事，你的態度就比較端正。得到寶貝之後，冇有急於宣揚誇耀，而是潛心研究了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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