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看向在場人，問道：「眼下除了咱們幾個，是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嗎？」

「那是自然！」吳國公道，「此事非同小可，焉能外傳？」

燕棠點點頭，說道：「那我們進宮。書趣樓()」

……

皇帝自長壽宮回來，獨坐了半晌，就打發李芳去鎮北王府。

李芳出了乾清宮，迎麵就正好上靖寧侯與燕棠他們到來。

眾人打過招呼，也不多言，徑直去了見皇帝。

皇帝正出著神，聽說燕棠又回來了，遂眉目間過遲疑，再聽說同來的還有幾位勛貴，便就整整神起。

「千機庫失竊？」

聞言他也沉了臉。

……

蕭珩與何謙出了承天門，直回到王府。

楚王府因是新修葺的，庭院裡外都還十分新嶄。

他順勢在承運殿前坐下來，捋了一把花葉在手裡撚著。

「王爺怎麼坐這兒？」秦止岸走過來。

他支膝著前方，目幽深地：「燕棠要跟戚家提親了。而且還跟父皇說過了。」

「這麼快？」秦止岸也訝然。

蕭珩沒回答，卻說道：「他提親我不意外，遲早的事。他作越多，越說明那丫頭對他來說是要的。可你說他要提親為什麼會去問父皇？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秦止岸屏息，片刻後半蹲在階下，思索道：「這應該不會。此事知道的人太了。如果連他也知道了，皇上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了。

「為什麼不直接破這層窗戶紙？而且如果燕棠也知的話，不可能沒有一點異常傳出來。」

蕭珩沒吭聲，凝眉把手裡碎葉扔了，叉起了十指。

秦止岸想了想，又道：「王爺也不用想太多，依屬下之見，皇上還是很疼王爺的。

「至於這樁婚事——雖然不知道什麼緣故，但按戚子煜的態度來看，戚家那邊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答應。

「燕棠想把這親事提，多半還得過五關斬六將。王爺還有時間。」

蕭珩默片刻，笑了下，瞇眼著前方：「也許吧。」

秦止岸道：「大不了請皇上給王爺和戚姑娘賜婚。」

「賜婚？」蕭珩嗤地低笑：「那有什麼意思？」說完他忽又頓住，看他道：「你說，父皇會不會贊他們這門婚事？」

秦止岸頓住。「為什麼不？」

「你忘了，因為那丫頭有哮癥。據說嚴重到可能影響婚育。也正因為如此戚家才會縱得無法無天。所以他倒不一定會贊。」

說到這裡他笑了下，並輕哂道：「他那麼疼燕棠，怎麼可能會樂見他娶個不能生育的子為正妃呢？他恨不得他富貴綿延子孫滿堂呢。」

秦止岸凝眉點頭：「如是這樣，那倒也好。這婚事不了，王爺也不必強行娶戚姑娘。」

蕭珩默了下，說道：「那怎麼同？即便他不能娶，他心裡也還是有，或許因為求而不得，反而更加會變執念。」

秦止岸道：「可皇上若不準燕棠娶戚姑娘，那必然也不會準王爺娶……」

「也不同的。」蕭珩又薅了把花葉，黯然道：「這麼多年，你難道不知道嗎？燕棠是燕棠，我是我。

「你覺得他會在乎我娶誰嗎？我隻怕他為了能讓燕棠死心，反而會更希讓我娶呢。」

秦止岸道：「這不可能的。」

蕭珩卻執拗地不再說話。

夕將他影子拉得老長，長得彷彿要將他拉進久遠以前的那段時裡。

……

燕棠與靖寧侯在乾清宮直到暮四合纔出來。

皇帝問明經過，代即刻借著五軍營要集議而去千機庫暗查丟失了多東西。

同時除去他們幾個連同當時的衙吏之外，一個字不許外涉，除去接下來這段日子借著集議的藉口都留在五軍衙門徹查此事之外，一切行照常。

因而此事外人皆不得知。

燕棠回府時恰在王府門口又遇見李芳。納悶道：「李公公過來傳旨？」

李芳也愣了下，然後才俯笑道：「奉皇上的旨意來尋王爺傳個話，不想王爺不在，就順道去看了看太妃。」

燕棠眉頭微：「是麼。」

李芳笑而不語。

兩人別過後燕棠直去了太妃院子。

太妃卻對著桌上燕奕寧用過的一些舊出神。

「母親又想起父親了？」他在旁側坐下來。

葉太妃回神吐氣，拿起其中一隻斑指來，挲道：「彈指一揮，十一年了。這十餘年，哪一日不想？

「他不在，這剩下的日子時刻都是虛度。」

燕棠默語。手在手背上。

太妃淺笑笑，拍拍他的手，把東西又一樣樣收起來。問他：「這麼晚纔回來？先前敏之他們來等你教他們功夫。」

燕棠道：「我去見皇上了。」說著他凝眉看：「我也把要親的事跟皇上說了，皇上似有踟躕之意。

「母親，這是為什麼？就算皇上看在父親的份上關心我，不是也應該祝福我麼？

「你為我的母親都同意了，皇上為什麼還要對此有意見？勛貴通婚又不犯忌。」

太妃收回目，淡淡道：「應該也不算是有意見吧，隻是替你著想而已。」

「我不過一介臣子，為什麼要這麼替我著想？」

「因為你父親和皇上有過命的，而且你父親為大殷立下了汗馬功勞呀。」

太妃緩緩起，走到簾櫳下去點香，背朝著這邊的影看起來仍然纖細，以至於恍惚有些孤清。

「那我和繚繚怎麼辦？」燕棠臉越發不好。

葉太妃微頓，扭過頭來：「先提親看看吧。」

……

李芳回宮直去了殿。

皇帝摒退眾人，負手問：「怎麼說？」

「說是已經兩相悅了，戚姑娘對王爺也蠻好的。王爺跟姑娘在一起這些時日，明顯開朗了很多。

「還說也看得出來王爺對姑娘是了真心，子嗣上的事，太妃認為未必就一定沒有希。

「著人悄悄去戚家打聽過，姑娘自去年被杜家害得犯過一回病之外，就沒再有任何癥狀。而且這一年來騎馬學武功，樣樣來得，也沒聽說過有什麼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