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繚繚回到樓下,黃雋綳著子如弦似的坐在店堂裡,見到來了便又如一枝離弦箭的一樣發過去:「出,出來了?」
「出來了!」戚繚繚笑著坐下來,喝了口茶,然後道:「今兒已經上不課了,索你早些回去吧。書趣樓()」
黃雋哦了一聲。
燕棠吃了戚繚繚請的羊麵回府,更了就小歇了。
醒來打算去屯營的時候,就正上葉太妃在庭院裡散步。
問他晌午去了哪裡用的午膳,他也照說了。
葉太妃想了下,好奇地問:「好吃嗎?」
他站了半晌,吐出三個字:「不好吃。」
攏共才十五文錢的羊蹄子麵,能好吃到哪裡去?
但是燕湳對於這件事顯然有不同看法。
晚膳時他認真地扭頭看著上首的葉太妃:「便宜的飯食未必就不好吃。
「再說繚繚平時請我們吃飯看戲都很豪爽。雖然我們都覺得我們是男人不應該讓孩子出錢,但從來不佔我們便宜。
「從來不摳的。門口那家麵館我們常常也去。」
葉太妃點頭:「我看那孩子也不是個小氣的。」
燕湳得了鼓勵,就著燕棠:「難道你去之前都不會問上哪兒吃嗎?又不是隻要肯請,上哪兒你都去!」
燕棠著臉從飯碗裡抬頭:「一桌子菜也堵不住你的麼?」
……
院子裡盪鞦韆的杜若蘭見到杜若筠回來,立刻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沒有回話,直接進房把門給關了。
這一路遭遇可真讓人覺得臉麵丟盡,倒是什麼便宜話都讓戚繚繚給說了!
一個名聲奇差的死丫頭片子,以為近來在通山營去了幾趟就有資格在麵前指手劃腳了嗎?
還煞有介事跟說到什麼大是不非呢!
除了吃喝玩樂打架胡鬧,知道些什麼?!
越想越氣,便連覺也沒睡好。
武寧伯杜襄回府後,終究也還是跑去他書房打聽了一。
「朝廷跟烏剌關係究竟如何?」
以往隻關注著跟蘇慎慈爭,就等著怎麼拆散和燕棠,朝廷上的事倒真是從不曾關注。
杜襄道:「賀楚不老實,皇上不怕事,就這麼回事兒。」
杜若筠心凜:「那是要打仗?」
杜襄未置可否。
杜夫人喊人傳話,這話題就中止了。
……
戚繚繚在黃雋走了之後,還在茶館裡坐了一陣纔回府。
正好靖寧侯在,便就把阿麗塔去見過杜若筠的事也跟他說了。
「雖然看起來杜若筠事先並不知道阿麗塔什麼份,可還是得防著。」
靖寧侯聽完之後臉也不大好。
朝廷止命跟外使私下結,杜若筠雖不是員,卻是眷,也是在被之列,很顯然的做法十分不妥。
「我去杜家看看!」他負手出了門。
戚繚繚的本意就是要破壞阿麗塔的謀,不管懷著什麼目的而來,既然找上了杜若筠就肯定沒好事。
靖寧侯去跟杜襄點破這件事,杜襄自然會去管著杜若筠,這樣可比讓自己去盯著要好得多。
雖然無形中也算拉了杜家一把,但國家安危麵前,卻不能顧及那麼多了。
杜襄聽完靖寧侯一番半明半晦的話之後,心下也是驚出了一冷汗!
暗道難怪先前會問他朝廷跟烏剌的事,皇帝對侵邊者的態度一向強,不管打不打仗,這烏剌使節是能隨便接的麼?
前陣子天機樓出事之後,兵部有個員外郎的夫人因為在事發之前了烏剌使者一支首飾,然後就被停了三年職,這要是讓皇帝問罪,他能說得清?
當下連忙跟靖寧侯做揖,暗裡也領了他這份。
回頭就衝到杜若筠房裡把給狠訓了一頓。
杜若筠在聽完他先前回應之後,再想想戚繚繚的話,又讓人去會同館打聽了一番。
得知烏剌使團裡果然有個使就阿麗塔,當下就也暗恨起阿麗塔來,怪瞞份害險些上當!
卻沒想到杜襄的斥罵來得這麼快……
也是委屈得哭起來:「我哪裡知道是什麼烏剌使?
「我隻是好奇纔去了的,我若知道是使還過去,我不是犯傻麼!」
杜襄怒意稍歇,但仍是罵:「你一天到晚隻知道說戚繚繚不好,可你瞧瞧人家,怎麼那麼有覺悟?
「我跟你說,今兒要不是,我也還不知道!回頭捅了簍子,就是掐死你你也賠不起!」
兒當然是要的,可作為杜家基業的傳承人,杜襄當然更要以家族為重。
今日第三次被人訓的杜若筠,此刻怒火哪裡還摁得住?
合著全天下就戚繚繚最能耐了,如今告個狀,居然連親爹都誇起來了!
氣恨地說:「那戚繚繚又能什麼好安心眼兒?不過就是想看我倒黴罷了!」
杜襄看橫豎不講進也是氣,指著道:「我不可管你們之間怎麼著!總而言之傷及大的事就不許做!
「打今兒起到烏剌使臣離京為止,你們姐倆都不許出坊!」
……靖寧侯回府把話一說,又把戚繚繚給誇了一頓。
戚繚繚倒是猜到杜若筠定然有番苦要,不過不吃點苦頭也不會長記啊!
翌日學堂裡杜若筠頂著泡腫的一雙眼睛死命瞪著,也仍然隻是滿不在乎地笑笑。
屯營這邊,雖然跟燕棠約了下晌,但戚繚繚覺得還是得去通山營跟程淮之正式打個招呼。
就在練靶的時候跟他說了。
「以後我就要轉戰王爺那邊了,淮大哥終於不用再我叨擾,可以鬆口氣了!」
程淮之舉著弓穩穩出一箭,看著正中靶心的箭尾,笑著道:「小沒良心的,說走就走了!」
「我不會忘記你的。」認真地說,「改天我也請淮大哥吃飯啊!」
「得了吧!我可對羊蹄子麵可不興趣。」程淮之笑著,又了一箭。
合著請燕棠吃羊麵的事是全泰康坊都知道了……
完他又悠悠著在風裡輕的箭尾接著說:「跟你們這些小姑娘們吃飯又有什麼意思?我得跟我將來的媳婦兒出去吃。」
嗅到八卦味道的戚繚繚隨即道:「將來的媳婦兒,可是營裡陳將軍的妹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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