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人遲暮，英雄晚年。”丞相說。

福嬤嬤又笑了起來，“我從不是人。”

“你不是誰是？哪個老太太有你這麽好看？”他又癡癡地看著，就跟看不夠似的，又仿佛這一別，或許便永遠不見的悲涼。

福嬤嬤淚盈於睫。

“害你的人，我定會置，丞相家也該收拾整頓了，往後你若願意，我得空就來看你，你若不想見到，咱還是像以往那樣。”丞相說。

福嬤嬤看著他，“你若想來，便來吧我這死過一回，已經快黃土了，我也不怕別人再說什麽。”

“好啊，不過你知道我忙，未必得空常來，且看看吧，得空再說。”暮丞相像個孩子似的笑了起來，白發蒼蒼下的麵容，像是布滿了芒。

他站起，再手攏了一下的頭發，輕聲道：“多活幾年，我們都努力多活幾年。”

福嬤嬤亦是看著他。

門外，暮蕓汐趴在東方翊懷裏，的稀裏嘩啦：“他們這樣真好.......嗚嗚嗚嗚......”

東方翊也點頭，一邊著暮蕓汐的眼淚：“垂暮之年，總算是破除了心中的錮，縱然不在一個屋簷下，心也是在一起的。”

夜裏，丞相回到了府中。

管家來稟報城外的老舅爺來的時候，暮丞相淡淡地道：“好，有請。”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丞相夫人不著痕跡地冷笑，既然來了救兵，這一次，也要他麵盡失！

那邊，管家已經把年邁的老舅爺請了進來，是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走路佝僂著子，但一雙眼睛直溜溜的盯著一屋子的人，還算神。

暮夢憐見到老舅爺那慈祥麵容時，猛地發，跪在了老舅爺的麵前，哭著道：“老舅爺，您可算是來了，求您主持公道了，您若再晚一點，可就不得了了。”

這位老舅爺是暮丞相母親的親大哥，妹妹死後，他也和安侯府斷了來往，丞相也是他一手帶大的。

晚年，老舅爺住在城外，雖然丞相也挽留他住在府中，但他拒絕了，這一屋子的人，各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他覺得早晚會出事。

麵對暮夢憐的哭訴，老舅爺慈祥的麵容頓時籠了寒氣，威嚴地道：“起來，跟老夫說清楚。”

暮丞相就是在等老舅爺的到來，他慢慢地起，攙扶老舅爺，也不發一言，扶著他到了正座之上，隨後也坐了下來。

早如驚弓之鳥的丞相夫人在看到老舅爺來到之後，整個人就穩了下來，嗚咽地指著自己的嗓子，翠蘭上前道：“老舅爺，您要為夫人做主啊，丞相要休了夫人，還毒啞了的嗓子。”

老舅爺看了翠蘭一眼，這個嬤嬤他是知道，雖說是忠心，但也不該如此大膽。

眼下並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沉怒道：“老夫怎麽做主？護國公乃是我北楚英烈，豈容你們潑水汙蔑？”

他緩了一口氣，淡淡地看了暮丞相一眼，“至於休妻，老夫認為，丞相家不出棄婦，休妻一事，不。”

暮丞相看著依舊跪著的一屋子人，了一下疲憊的眉頭，喝了一口涼了的茶。

管家輕聲道：“老爺，給您添一杯熱茶。”

“涼的茶，更能清醒人心。”暮丞相杯子緩緩地放下來，聲音清冷地道：“老舅爺若是覺得休妻不妥？那便喪偶吧。”

丞相府的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喪偶！

老舅爺也震驚了，也知道丞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眸冷冷地剮了丞相夫人一眼，“老夫走的時候，便叮囑你管好府中人的一言一行，可如今看來，你連自己的言行都管不好，這個家，可見你也主持不了！”

“唔唔唔——”丞相夫人連連搖頭，哭著指著自己的嗓子，拒不承認！

老舅爺厲聲道：“此事前因後果，丞相已經命人告知了老夫，你糊塗，失了丞相家的威嚴，有那麽些個奴才若得意忘形，你的嗓子是壞了，可你卻任由邊的人去編派護國公，罪大惡極！更辱沒了護國公的尊嚴。”

丞相夫人一聽，便知道老舅爺是要保住了，這才止住了哭聲，拉了拉翠蘭的袖，讓說話。

翠蘭勇敢的上前，“老舅爺，老奴這樣做，也是為了丞相家的名聲著想，那福嬤嬤自以為有什麽了不起的，就在丞相麵前放話，更是毀了二小姐的姻緣啊！秦王府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地瞟了暮丞相一眼，見他神冷漠，似乎也沒敢發怒的模樣，心裏稍稍安定了些，以為老舅爺能鎮住丞相。

今日已經得罪了丞相，趁著老舅爺還在的時候，用這事讓老舅爺下一道命令，不許再有人為難夫人和，且最好讓老舅爺再給出一口氣，殺了那福嬤嬤。

福嬤嬤不死，遲早是個禍害。

“這事老夫知道了，賤的人，老夫自會去教訓，容不得你在這裏說三道四的。”老舅爺沉沉地道，他確實有心保住丞相夫人，無論如何，丞相府不能被別人笑話了去。

“舅舅，您要去教訓誰啊？福嬤嬤嗎？”暮丞相這才慢慢地發問，

老舅爺聽得這話，轉過來看他，臉大是不悅，“怎麽？老夫教訓不得了？威脅你，毀掉了琪惜的婚事不是？”

暮琪惜一聽，立刻哭著上前，“老舅爺，您要替我做主啊！就是福嬤嬤，以九千歲首席宮的份對父親威，才毀掉了我與秦王的婚事......啊！”

話沒說完，暮琪惜隻覺得麵前寒芒一閃，一濺，有什麽東西落地，“噗”地一聲。

出的手還維持求的狀態，但是，左手尾指已經掉在了地上，鮮飛噴而出。

暮琪惜的腦袋懵了一下，才覺到痛楚傳來，但是，比痛楚更噬心的，是恐懼。

方才所說的話，了丞相的怒火。

有人上前為捂住手指，有人過來包紮，現場作了一團。

暮琪惜的耳朵能清晰的聽到父親殘冷的話，“命都快沒了，還包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