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夢憐不再說話了，姐妹二人也迅速離開了端王府，回了一趟娘家。

回到丞相府，暮琪惜便沒搭理暮夢憐，自己回了屋中。

暮夢憐去看母親，丞相夫人被下藥毒啞後，就一直支持著長暮夢憐。

丞相夫人自然知道，在這府中，能對下藥的隻有一個人。

變得安分守己起來，夫妻快一輩子到頭了，太清楚他的狠辣了。

為了他所在乎的東西，他可以六親不認。

丞相夫人聽著暮夢憐說了看端王妃時發生的事，一陣心驚跳，對著暮夢憐搖頭，示意不可惹福嬤嬤。

暮夢憐輕聲道：“兒知道，隻是琪惜卻沒把放在眼裏。”

丞相夫人慘烈一笑，搖搖頭。

傍晚，暮丞相回到府中。

他習慣獨自一人用飯，剛人在屋中擺下碗筷，便聽得下人進來稟報，“老爺，有一位自稱福嬤嬤的人來了，說要見您。”

暮丞相抬起頭，眼底有些發怔，“誰？福嬤嬤？”

“回老爺的話，是的。”下人道。

暮丞相有片刻失神，迫切地道：“快請進來。”

“是！”下人領命而去。

暮丞相看了看邊伺候了多年的老管事，“你說來做什麽？”

“老奴不敢揣測。”老管事躬道。

暮丞相淡淡地道：“怕是為了秦王妃。”

老管事應了一聲，也有些怔然。

下人領著福嬤嬤進來，便躬告退了。

暮丞相站起來，看著福嬤嬤過門檻，慢慢地走進來。

“見過丞相大人！”福嬤嬤福行禮。

暮丞相輕聲道：“不必多禮，坐！”

福嬤嬤看到桌子上的飯菜，“您還沒用飯？”

“剛準備用了。”暮丞相道，隨即邀請福嬤嬤，“要不，一起？”

福嬤嬤走過去，看著桌上清淡的兩菜一湯，再看暮丞相瘦削的麵容，不忍道：“你該吃好一點。”

“茶淡飯即可。”暮丞相淡淡地道。

福嬤嬤轉過頭，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說辭，但是，卻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老管事上前，“福姐姐，許久不見了。”

“鐵柱，許久不見。”福嬤嬤看著老管事，“可還好？”

“好，好，一切都好！”老管事笑著說，“隻是，似乎沒過多久，我們也老了。”

福嬤嬤默然點頭。

一眨眼，幾十載，都老了

老管事躬退了出去，屋中便隻有暮丞相與福嬤嬤兩人。

“坐下來說話吧。”暮丞相已經坐了下來，看著福嬤嬤道

福嬤嬤搖頭，把心頭的思緒清空，正道：“上一次，你我對九千歲下藥，我遵照你的意思辦了，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

欠你的，已經還清了

“你沒有欠我什麽。”暮丞相沒有解釋說這是暮夢憐的意思，不是他的意思，他甚至是事後才得知。

福嬤嬤悲涼一笑，“欠也好，不欠也好，總歸是兩清了。”

“你來就是為了我跟我說這一句嗎？”暮丞相看著。

福嬤嬤搖頭，問道：“為什麽你一定要暮琪惜嫁給秦王？”

“這事確實是我的主意，我這樣做，自有我的用意。”暮丞相沒有否認。

福嬤嬤皺眉，“你有用意就可以違背其他人的意願？秦王不願意娶暮琪惜為側妃，秦王妃也不會同意，你何必強人所難？

嚴肅起來，厲聲道：“今日在端王府裏，你的二兒暮琪惜對王妃出言不遜，激得王妃了胎氣。

你們丞相家這些年如日中天，對誰都肆無忌憚，即便害得王妃落胎，也頂多責罵幾句，可盛極必衰，今日丞相府的人如此張狂，他日必定埋下禍！”

“這些年，我並未張狂跋扈，並未肆無忌憚，甚至年紀漸長，我越發斂沉穩，我以為你都看在眼裏。”暮丞相淡淡地道。

最後這句話，若是換其他人說，暮丞相定會大怒。

但是福嬤嬤說的，暮丞相並不介意，他知道，這是苦口婆心的規勸，是警醒。

“可你的子孫不是！”福嬤嬤冷道。

“們仗著你的威風權勢，已經開始挑釁皇家規矩了，以前，我記得你昔日對下屬說過一句話，如今同樣提醒你，底線永遠不可越過，越過底線，便是萬丈深淵。”

暮丞相眸中一沉，閃過一抹痛楚

他看著福嬤嬤，問道：“為什麽要幫著秦王妃？這些年你從沒登門找過我，如今為了，上門找我？”

福嬤嬤很坦白，“我下藥一事，九千歲知道了，是救了我。另外秦王不願意娶側妃，想對王妃從一而終，我想全這段，那是我此生無法得到的東西”

福嬤嬤眼底忽然籠上了輕愁。

暮丞相看著，麵容也縈繞了一份悲涼，“所以你說當年為了伺候九千歲，不願意嫁給我隻是推搪之詞。”

福嬤嬤不說話。

暮丞相突然笑了，眼底竟有幾分眷，“暮夢憐去找你，讓你對九千歲下藥，我雖震怒，但是，我心裏其實竊喜，那一刻，我知道你願意為了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福嬤嬤依舊低眉不語，但是，心頭卻被什麽狠狠地撞了一下，又酸又痛。

暮丞相看著問道：“事到如今，你我都白發蒼蒼了，我隻要一句真話，你當初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

福嬤嬤終於抬起頭，暮丞相眼底的神十分認真，一如當年。

在他眸的視下，才緩緩地開口：“這樣就很好，我過我的日子，你建功立業，妻妾群，兒孫滿堂，我們都可以善終，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你就連一個答案都不願意給我嗎？”暮丞相繼續追問，眼底很失。

福嬤嬤想起往事，心中千頭萬緒，最後淡淡的道：“我所要的，以我的份說出口已經是大罪，天下間，大概就隻有秦王妃能懂了了”

從暮蕓汐對待側妃事上，福嬤嬤就明白了，們兩人對丈夫的念想是一樣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算了，我走了，希你能還秦王妃他們一個安寧，讓好生安胎。”福嬤嬤說完，便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