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嬤嬤淡淡地道：“是的，許久不見，丞相可還好？”

“還好，嬤嬤如今在秦王妃邊當差？”暮丞相像是寒暄的語氣，但是聽在暮蕓汐耳中，卻覺得十分和氣。

“是的！”福嬤嬤說，始終沒有正眼看暮丞相。

暮丞相卻是一直盯著福嬤嬤看。

這覺有點奇怪啊

暮蕓汐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往後退開一步。

不知道為什麽，暮蕓汐覺得福嬤嬤和暮丞相之間似乎有過一些糾纏

暮蕓汐看向繁華的街道，眼尾悄悄打量著兩人，腦補出一幅年男邂逅的畫麵，那年杏花微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暮蕓汐又打量了兩人一眼，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可是這麽久遠的事了，隻怕兩人都未必還放在心上。

尤其暮丞相，他如今位高權重，哪裏會記得年時候曾對一個宮怦然心過？

而且，兩人還有年齡差，在古代，姐弟應該也不被看好吧

車夫和徐驍把馬車抬到一邊去，算是讓出了一條道路。

“丞相，可以走了。”車夫走過來。

暮丞相微微頜首，對暮蕓汐道：“老夫先告辭了。”

“丞相慢走！”暮蕓汐道。

暮丞相沒有立刻轉，而是看著福嬤嬤，連眸都和了許多，“嬤嬤保重。”

“丞相保重！”福嬤嬤方地說，相比起暮丞相，顯得比較冷淡。

暮丞相又深深地看了福嬤嬤一眼，這才轉離去。

上了馬車，簾子落下之前，暮丞相還看了福嬤嬤一眼。

馬車從福嬤嬤邊走過，簾子沒有再掀起來，徐徐而走。

福嬤嬤垂著頭，站在一旁，神冷寂。

徐驍把馬車修好，道：“王妃，暫時能送到宮裏，到宮裏之後，卑職再修修。”

暮蕓汐和福嬤嬤再度上了馬車。

福嬤嬤一路都很沉默，暮蕓汐也不問，這涉及私，不好詢問。

最後，將近到宮裏的時候，福嬤嬤才忽然道：“王妃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嬤嬤有什麽想說的嗎？”暮蕓汐反問，心裏自然八卦，可也不能隨便問啊。

福嬤嬤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暮蕓汐笑瞇瞇道：“那我也沒什麽想問的。”

馬車抵達宮門口，兩人下了馬車，進了宮門，慢慢地向前走。

福嬤嬤幾次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道：“老奴心頭一直有一個疑問，還王妃能為老奴解。”

“嬤嬤請說。”

福嬤嬤看著，“老奴曾害過王妃，皇上打發老奴府，是任由王妃置的，王妃為何不置老奴反而要厚待老奴？別說之前的那個理由，老奴覺得不立。”

之前說過什麽理由？

哦，是九千歲不願意置，才打發出來的。

名譽上說可以任由置，但是真置了，隻怕老爺子不高興，到底是伺候老爺子多年的人了。

暮蕓汐當初不置福嬤嬤，多半真是為了這個理由。

但是如果要置人，九千歲頂多是生氣一陣子。

為什麽不置？

暮蕓汐道：“當時不敢吧。”

“不敢？這真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福嬤嬤道。

暮蕓汐笑了：“是的，確實不是一個好理由。”

“還請王妃說真相。”福嬤嬤道。

暮蕓汐歎氣，“我覺得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怪的。我當時宮，渾是傷，四麵楚歌。嬤嬤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記著這份好。”

福嬤嬤有些容，眼角淚閃。

喃喃地說，“許久以前，也有人對我說，永遠對我好。”

“他沒做到？”暮蕓汐皺了皺眉，想必此人就是暮丞相吧？

是啊，暮丞相怎麽可能看得上一個宮？

“是我不信！”福嬤嬤神茫然，“誰信呢？他是誰？我是誰？不信，那我始終就不知道是否是真的，這樣很好啊。”

暮蕓汐歎息，嬤嬤的話很有道理。

正如一種思想實驗，薛定諤的貓。

不信，不試，答案就永遠都有兩個。

“這輩子，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去了。”福嬤嬤靜靜地說。

暮蕓汐有些惋惜道：“這是個很麗，同時也很憂傷的故事。”

“是嗎？”福嬤嬤笑了，眼角的魚尾紋散開，別樣的和。

隻有當事人知道，一點都不麗，因為那漫長的歲月，漫長的折磨，是一點一滴地經過來的。

後悔過，可不敢讓後悔恣意蔓延。

因為一旦恣意，便會生出許多幻想，這樣日子沒辦法過下去。

如今雖然渾渾噩噩，卻也過了大半輩子，平平安安，死水一般地過來了。

暮蕓汐覺氣氛忽然有點哀傷，趕忙換了個話題：“對了，王爺說今天是為燕王選側妃，嬤嬤覺得，這側妃會否還是丞相家的兒？”

福嬤嬤邊走邊道：“未必！”

“未必？””暮蕓汐錯愕，燕王妃眼看著是要被暮丞相放棄了，畢竟，如今有汙點，這燕王妃正妃之位，未必能穩坐許久。

暮丞相會不選一個自己的兒來占位嗎？

而且，丞相府還有兩三位未出閣的姑娘呢。

“暮丞相未必就選定了燕王是太子，而且，就算認定了燕王，若有更好的子，他還是會讓燕王選更好的。”

暮蕓汐不太相信，“丞相不選定燕王，那選誰啊？燕王是他的外甥吧？而且，你說就算認定了燕王，若有更好的子，丞相會選更好的，為什麽啊？圖什麽啊？”

福嬤嬤沉默了一下，語氣平靜地道：“其實王妃不必把他想得那麽複雜，在他心裏，家國天下，重於一切。”

暮蕓汐囧然，更不信了。

一個手握重權的人，還直接威脅到皇權了，你說他隻重視國家天下？

或許是的，但是得看是誰的家國天下。

暮蕓汐深信，一個人的野心，是會逐漸膨脹的，尤其是暮丞相這樣的人。

可眼下，暮丞相似乎是福嬤嬤的豆，還是不要說太多了。

賞花宴在花園舉辦。

暮蕓汐來到的時候，廣王妃已經到了，上前和暮蕓汐打招呼。

“今晚真熱鬧！”暮蕓汐看著花叢中，各敷施朱，環佩叮當，遠遠看到暮夢憐，暮琪惜姐妹也都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