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蕓汐坦然一笑，“變了不好嗎？”

變得好，沒那麽討厭了。

“變得更討厭了。”東方翊皺眉道。

“心口不一！”暮蕓汐挑眉。

東方翊板起臉，背著手，像個嚴肅的老頭般走了出去。

宮中。

天慧帝滿怒火，氣得口發痛。暮丞相的囂張，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

如今暮丞相的勢力，直他的皇權。

暮丞相昔日恭敬，但是今日說了一句話，讓天慧帝忽然明白，暮丞相的勢力，已經嚴重威脅到東方家的江山了。

暮丞相痛心疾首地斥責武平侯，說武平侯深得皇恩，卻由著底下的人胡作非為，做出此等人神共憤的事來，損害了丞相府的名譽。

武平侯是丞相府的人，代表著丞相府的名譽，那皇室的名譽呢？

雖然聽得出這個大舅子所說，隻是衝口而出。

但出了這等事，天慧帝不得不深思。

對暮丞相來說，丞相府的名譽遠比皇家的名譽重要。

天慧帝背著手，在殿中走來走去，丞相府年輕一輩中，都開始軍中曆練，各個沿著軍候的道路攀爬。

天慧帝反觀自己的幾個兒子，隻怕想著爭奪太子之位，誰把暮丞相的威脅放在眼裏？

天慧帝歎息，隻有老五了。

老五這番連自己和王妃的名聲都不要，也執意把武平侯拉下來。

可見老五是個清醒人。

當初老五拒絕娶丞相的小兒暮琪惜，大概也是看到了這點。一旦和暮丞相的利益捆綁，則很容易被同化。

便不被同化。也會縛手縛腳。

天慧帝早就想收拾武平侯了，但他軍功赫赫，尋常的罪名不了皮，如今他自己作死，竟然當街擄走老五的媳婦

天慧帝忽然瞇起眼睛，老五的媳婦是王妃，按說就算出去辦事也不會著男裝獨自一人。

“擺駕乾坤殿！”天慧帝眸子一閃，想起司徒染的話，此番若不是秦王妃機警，適當的時候逃出來，隻怕王爺也深陷於武平侯的設計中。

九千歲那邊，肯定也知道此事了，宮中朝堂就沒什麽事能瞞得住他。

而最懂得老五的人就是九千歲了。

雲霄殿。

九千歲今日神不錯，出院子裏走了兩圈，便坐在院子的躺椅上，靜靜地曬著太。

見到天慧帝過來，他一點都不詫異，微微睜開眼睛，“來了！”

“叔父！”天慧帝行了個禮。

祥公公命人搬來太師椅，天慧帝坐下，迫不及待地就道：“武平侯的事，叔父都知道了嗎？”

“知道！”九千歲敲著手上的傲龍杖，神悠閑。

“老五此番打了一場漂亮的仗，昔日武平侯看不起老五，今日，他敗在老五的手下，也算是他當初有眼無珠了。”

天慧帝道：“若說漂亮，也不算得漂亮，至，把老五媳婦的名聲給搭進去了。”

“興許人家願意呢？”九千歲淡淡地笑。

天慧帝疑：“叔父是這麽認為的？”

九千歲看著他，“皇帝是想問，這到底是偶然還是老五設計的？”

天慧帝的意圖被識穿，頓時訕訕，“這個，侄兒倒不覺得老五有這個能耐。”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九千歲敲了敲手中的傲龍杖，上好的沉香木，一拳，雕刻著龍紋。

天慧帝若有所思，當真是老五和他媳婦設計的？

“你有什麽，不能直接找兒子說啊？”九千歲沒好氣道，“非得來孤這裏試探，孤知道的，也是你知道的，孤不知道的，你興許會知道，兒子是你生的，幾斤幾兩，你不知道啊？”

天慧帝喃喃道：“老五年卓越，有朕當年的風範。”

老爺子毫不留地拆臺，“你當年比他差遠了！”

“叔父，哪裏有這麽看自己兒子的？”天慧帝抗議，他自小被九千歲養大，一直視九千歲為父親，也會以兒子自稱。

九千歲笑了一聲，“你又是怎麽看你兒子的？你也算是孤的孩子，便再能耐，在孤的眼裏，總是不夠達標，總還能更好一點，懂嗎？”

“那叔父如今可還會這麽認為？”天慧帝問道。

他一直沒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父皇對他做這個皇帝可還滿意？

九千歲看著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天慧帝汗都豎起來了。

九千歲慢慢地站起來，看著手中的傲龍杖，摁了上麵鑲嵌的一個紅的瑪瑙石，倏地，傲龍杖小手掌長度的子。

九千歲拿它拍著天慧帝的肩膀：“你如今的忐忑，便是你兒子們心裏的忐忑。”

“叔父，那此事到底是”天慧帝站起來，還想問清楚

九千歲卻轉而去，“孤聽聞說暮泰山原先是打算把次嫁給武平侯為妻的，這位暮泰山也真是個有趣的人，若說有時候你看不清楚朝中的局勢，隻看暮泰山這一類人，他們的尾對誰搖擺，那誰就必定是了不得的人。”

天慧帝在心底狠狠地啐了一口，暮泰山和暮丞相這對親兄弟，一個太聰明，另一個太勢利。

跟這兩種人做了親家，不，是和姓暮的做了親家，真是倒黴！

天慧帝躬告退。

來這一趟，心裏就明白了。

看來，是他低估了老五。

暮泰山要把兒嫁給武平侯，秦王妃與妹妹姐妹深，為出頭義無反顧，老五借此機會，斷了暮丞相的一手臂。

這般想著，天慧帝心中的怒火便消失了大半，竟覺得這是最近發生的最讓人高興的事了。

天慧帝直接下旨，給秦王妃賜了好多食和珠寶，以皇恩來為證明縱然落在武平侯的手中，卻依舊清白。

天慧帝賞賜秦王妃，事自然也傳了出去。

皇上的態度明顯是心疼秦王妃的，於是，秦王府門庭若市。

一撥又一撥的人來問候，安，送禮，同時斥責武平侯的狂妄歹毒。

暮蕓汐堆著笑臉，證明自己沒事，笑了大半天，臉皮都僵了。

隻能張著像哮天犬一樣哈著氣，隻差沒吐舌頭大氣兒了。

好不容易，日落黃昏，才算是應付完了。

暮蕓汐一屁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的茶，正瞇一小會。

卻聽得巧兒急匆匆來，“王妃，廣王殿下來了。”

廣王？

哦，那個吃貨王爺！